葉臻和謝幼清、鉞寧他們腳程快的先行,由青閣護送大部隊慢慢跟上。安寧到宣城不算遠,大部隊第二天中午也能到了。
之所以葉臻他們先走,是因為謝幼清半路暈了。親兵們一檢查,才看見他左肩一處細小的傷口,但是血流不止。
葉臻看過傷勢,蹙眉說:「碎石子扎破動脈了。」
在場眾人或多或少都被爆炸產生的碎片扎到了,謝幼清運氣不太好扎到了動脈,幸好及時發現了。
待到了百草堂,東方已經微微發白。
葉臻帶着人衝進西跨院,見明煙和明成是夜班,還有其他好幾個大夫在,頓時鬆了口氣,安排大家一個個過去處理傷口,特別叮囑全身上下都要檢查一遍。
鉞寧處理完傷口,見葉臻靠坐在一邊,就走了過來,道:「你自己呢?」
「我沒事。等你們先處理完。」葉臻覺得渾身的痛楚有點麻木,疲倦地閉上了眼睛,「你也找個地方坐吧。」
鉞寧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她心中掛念着楚離仇,又掛念着青城山其他弟子,百般惆悵。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掌門,個人情感驅使她支持了楚離仇的行動,把青城山送到了朝廷眼皮子底下。弟子們被迫參與了這次安寧縣的行動。她口口聲聲說自己要殺了陳崇緒,只是在為自己尋找一個正義的理由。
父親把門派交到她手裏時,曾叮囑她不求門派建功立業、發揚光大,只記住千萬不要攪合江湖紛爭,更不要捲入朝堂爭鬥。可她卻是頭也不回一腳踩了進去。
事到如今,退也退不得了。鉞寧端詳着葉臻。拋開之前的恩怨和偏見,她才覺出君七姑娘分明是個很好的人,似乎還跟朝廷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要是她猜對了……她要賭嗎?
還是再謹慎一些,再觀察一番。這是青城山的未來。
鉞寧這般想着,到底是身上疼痛疲倦,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是明煙來叫的葉臻。葉臻睜眼一見是她,問:「謝侯爺如何了?」
「已經脫離危險,送到廂房去了。」明煙說,「老師來了。」
葉臻吃驚道:「姜堯?他真是閒不住。」她起身跟着明煙走去,只見姜堯吊着一隻手正四處檢查。
「說是有炸傷的,我怕他們看不出來內出血,才來過來的。」姜堯見到她,說,「看來確實危險,連你都掛彩了。」
葉臻苦笑一下,跟着明煙進了內室,拉下了衣服。她傷得倒不厲害,淨是些皮外傷,就是崩了不少沙土,清創比較麻煩。
明煙給她用了點麻藥,她沒過多久就睡着了,還是影衛把她送回房間的。
葉臻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聽見外面一陣喧鬧,隱約聽得哭聲,還有人在喊救命,旋即便有腳步聲朝這邊奔來。她不知怎麼心突然慌得厲害,一個打挺就坐了起來。
這時影衛闖了進來,驚慌失措道:「小姐,侯爺出事了!」
葉臻一開始以為謝幼清怎麼了,半晌反應過來,頓時渾身血液都涼了。她飛奔而出,幾個起落,蹭一下落在人聲鼎沸的地方,大喊道:「讓開!都讓開!」
人群自動為她散開一條路。她看見了渾身浴血的玄天承,臉上的血色一寸寸消失下去。
姜堯跪在地上檢查傷勢,指揮明煙和明成做着急救。玄朗聲音已經喊啞了,抱着玄天承只是流淚,聽得有人高喊「堂主來了」,他緩緩抬起頭來,哽咽道:「少夫人,少主他沒有呼吸了……」
葉臻像沒聽見似的,只跟個雕塑一樣杵在那裏。
「君寒!」姜堯叫了葉臻一聲,把她的魂喊了回來。
葉臻大夢初醒,問他說:「他怎麼樣?」聲音竟是十分鎮定。她一面說着,一面走上前去。
「能救。」
「好。」
一問一答。姜堯和葉臻看起來都如此淡定,這讓所有人提着的心都放回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