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面片湯,玄天承送葉臻回官驛安置,梳洗更衣後,又折返回縣衙。王福山死後,他的書房就成了云何臨時辦公的場所。
玄天承徑直向書房去。
接風宴早就散了,親兵們都暫且歇在衙門。老林帶着玄天承的書信連夜趕回京城稟報女帝,江越等人自去休息,洛逸周濟則留在了書房裏。
云何已經醒了酒,見玄天承進來,連忙道:「希玉說要去住客棧,你倆打架了?嫂子那邊沒事吧?」
「沒事,他倆都是明理的人,誤會說開了就好。」玄天承說。他環顧四周,隨手拿起書架上的一份卷宗翻看,一面問云何:「這些東西,你都看過了?可有什麼發現?」
「賬面上問題很大,這人貪了不少錢。從他家裏就搜出不少金銀財寶,還有高額的銀票。他老婆招供說,這些錢大多是從百姓身上搜刮來的,還有一些是朝廷撥給地方的款項,王福山琢磨着將一部分所得孝敬給上官,好讓他升官回京。」云何神色憤然,「王福山欺上瞞下,兩頭做人。他在邸報中只說渝川繁榮富庶,細數自己功績,對下則說自己已將渝川民生上表天聽,朝廷卻坐視不理,又說上官施壓,便巧立名目徵收賦稅。」
周濟倒吸一口冷氣:「他怎敢如此膽大?就沒人揭穿他麼?」
「這可不算多麼高明的把戲,但王福山經常會給保長甲長還有鄉紳耆老一些好處,領着他們去金溪別業做大生意,這些人在傳達政令和教化百姓時,都會給王福山說好話。便是有百姓知道內情,也不敢和這些人作對。強出頭的,都下場淒涼。」云何說,「不過,他區區一個知縣,當然不敢這麼做。他之所以如此猖狂,是因為早就攀上了西川轉運使,周圍府縣都是這樣的,這給了他極大的信心。」
周濟聽着吃驚,「周圍府縣,都是這樣?你的意思是,周圍府縣都是西川轉運使的錢袋子?」
「你這麼比喻,倒也不錯。」云何挑眉看向玄天承,「對於侯爺來說,解決一個王福山是很容易的事,他的罪行不用查,都是擺在枱面上的。侯爺原本並不打算殺王福山,可轉運使那邊先動手了,倒讓我們被動了。王福山死了,金溪別業也被連根拔起,周圍府縣,如今應該人人自危吧?侯爺接下來打算如何?是配合朝中吏治清查,直接帶人去查?不是我危言聳聽啊,泗水監察御史,還沒上任就遇刺重傷;戶部主事唐大人,失蹤至今未歸。聽說你昨天晚上也差點死了?還有,王福山之死,你算是洗清了嫌疑,但也只是暫時的,你不是兇手,那兇手是誰呢?你知道是陳崇緒做的,可你拿不出證據,就不能無端指證堂堂安寧侯。直接對上陳家,你也打不過。」
「被按察使說的,我都無路可走了。」玄天承放下卷宗,輕笑,「找不到兇手,便繼續找。橫豎王福山的頭顱尚未找到,證據不全,此案懸而未決,合情合理。我既是打着查軍餉的名頭來的,那便把軍餉的事查明白了。」他有代元熙的部分記憶,也知道那批軍餉被運到了邙山上,他正愁要怎麼名正言順地揭露那幾個村莊裏的勾當,又能合理地將手中的卷宗公佈出來,這麼一想,倒正好是一箭雙鵰。
玄天承吩咐洛逸說:「辛苦你再跑一趟邙山,把人和錢都帶出來。光私吞軍餉一事,就能治代元熙的罪。拿到口供,便能調派官兵進山,進駐村落。此事要快,夏指揮使昨晚帶兵去蟒縣未奉旨意,說嚴重了便是私自調兵,這瞞不了太久,襄陽侯和布政使難保不會藉此做文章。我們須得先發制人,便說是本侯查到代元熙私吞軍餉,才密令指揮使前去緝拿。江越他們拿到的卷宗,便說是緝拿代元熙時搜到的。」
洛逸知道事情重要性,當即便領命前去。
「陛下賜給你一道空白的聖旨,讓你隨便填,還真是賜對了。你這乾的都是什麼事?要讓督察院那些人知道,參你越權濫權都是輕的。」云何提起剛才在城門口交給玄天承的聖旨,嘖了一聲,「不過,還真得多虧你這七拐八繞的主意,要是按着規章一步步來,咱們可就處處受制了。」
「是因為處處受制,才只能拐彎抹角。」玄天承說,「但好在第一步是邁出去了。有了金溪別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