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從傷口處溢出,一筆一畫勾勒回那張畫紙上原本的人形。從額間的碎發,那熟稔的眉眼,高挺的鼻樑,再到彎起的薄唇......
那些模糊的虛影在林洛的腦海中具象化了些許,那原本看不清的記憶像是突然解鎖了些許,她看到了畫紙原本的模樣。
高大的人影直挺挺地站在那裏,手裏捧着一本故事書,溫柔地注視着她,耳朵側向她聽着她講着自己的不開心。
他的唇微微勾起,微微張開着是在說:「我願意永遠成為你忠實的傾聽者。」
「無論負面亦或是正面。」
「我都心甘情願。」
畫紙上的面容很熟悉,桀驁的眉眼裏藏着別人發覺不了的,唯有對她才會有的柔情,看起來酷酷的實則乖巧的很,他會對她說:我錯了。
一滴淚從林洛的眸中滴落下來,落到畫紙上和那上面的殷紅揉為一體,將畫紙都洇開一片血色,看上去觸目驚心。
很多東西仍然想不起來,林洛疲憊地倒在座位上,只是將面容重新勾勒出來,就好似耗費了渾身的力氣,整個人都暈暈沉沉的,提不起來一點兒力氣。
她依舊想不起來很多的事情,但是她現在可以肯定了,諾斯威爾確實是她的哥哥。但是她記不起來他的名字,也記不起來他們之間發生的故事。
他是怎樣的一個哥哥呢?她是什麼時候畫下來他的呢?他的名字叫什麼呢?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將整幅畫重新畫出來還需要時間,她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體力正在一點點消散,她需要休息。
林洛看着那模糊不清的畫紙上,唯有那五官面容是清晰可見的,她抬手覆在那剛畫出來的鮮紅五官上。伴着她的血,那五官看上去並不可怖,只是在眉眼中蘊起了生離死別的惆悵與決然。
林洛用指腹摩挲着那鮮紅的五官,從眉頭到鼻子,再到嘴巴.....他是她的哥哥。
差一點,就要失去他了。
林洛煞白的唇彎起了一抹滿足的弧度,額上的冷汗溢出來,她趴在了桌子上閉上了雙眼。
許溫恰時路過林洛的房間,他端着一碗藥膳湯敲了敲門:
「洛洛,把湯喝了再睡好不好?」
「洛洛?」
林洛這個時間點還沒有睡許溫是知道的,所以林洛沒有應答的情況下他心中頓感不妙,他打開了門,眼前的一幕幾乎要將他的心臟擰碎。
「洛洛!」
.......
諾斯威爾將林洛送走以後也沒有急着回家,他漫步在街頭,迷茫印在他的眸子中。他不發一言,將雨傘都收了起來,任由冰冷的雨點沖刷着他的身體。
突然,「滋滋滋——」頭上突突地痛起來,耳中翁鳴聲不斷,幾乎要將他的腦膜震碎。諾斯威爾抱頭跪倒在地,疼痛到極點但是他一聲不出,只是痛苦地大口喘着粗氣,到最後幾乎蜷縮在地上。
心臟的位置更是絞痛不斷,頭上的痛感並沒有消散反而增大了,諾斯威爾倒在地上,可手中還抓着那把黑傘不放。
剛剛遮過她的傘,有她的氣息。
諾斯威爾將傘緊緊地抓在懷裏,痛感讓眼淚都瘋狂地往外冒,而他只是微微勾起嘴角,在腦中回憶起和林洛相遇的點滴,只是那些短短的相遇就讓他的心不斷地往外冒糖。
那種感覺很甜,甜到好像可以和那些無盡的鈍痛對抗着,為他掙得一絲喘息的時間。
口袋裏有什麼東西被打濕了,一點點地皺縮成塊狀,揉成了片片。諾斯威爾從口袋裏抽出那張紙,那是他上個月的心臟檢查報告。
心臟已經衰竭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醫生說了,他活不了多少天了。
實際上,當他第一次睜眼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無盡的陌生感湧上他的心頭。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