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宥幀愣住了,她沒想到只是提了一句分家,這老太太竟然要死要活的。
沈氏上前一把捂住了江宥幀的嘴,「快別亂說,江氏族規,老人還健在,就沒有出過分家的事。」
「老太太慎言!造……這兩個字可是能說得的?說出去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里正臉色陰沉,連忙阻止,這愚蠢的婦人。
老爺子一聽,立刻用力敲了敲炕頭,「好了!都別吵吵!」
「二郎,你是聽誰說的分家?是你爹提的?」
老爺子眯着眼看向江宥幀,這一刻,他渾濁的眼神十分凌厲。這個瘦小的老頭,給人一股陰鷙之感。
「不是!」江宥幀搖頭,原主爹確實沒提過。
「是我要分家,因為再不分家,我怕我早晚沒命。」
既然決定要在這裏生活下去,那分家就是必須的。
她可不想以後賺的錢都給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人花,憑什麼?
「我之前就說過,我會給你主持公道,你不要得理不饒人。身為小輩,長輩即使再不對,你也不能這樣抓着不放。
百善孝為先,你就是沒讀過書,咱們江家的規矩你不能不知道。」
江宥幀冷笑,這是在拿長輩的身份壓人了?
「您說得有道理!」江宥幀這麼一說,老爺子頓時露出了些許笑容。
他是當家的,家裏誰都要看他臉色。二郎識趣的話,就不能惹毛了他。
「不過愚孝可要不得,長輩犯錯,也不能順着,就得指出來。
這是聖人之言,我每天聽四叔讀這些,早就明白了這些道理。」
江宥幀的話讓老四江海林臉上火辣辣的,這是說他讀了這麼多年書也不懂這個道理?
里正詫異地看了江宥幀一眼,他發現這小子受傷之後,竟然變得能說會道了,並且有男子的擔當了。
之前這小子每次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膽子小得很。
瑟瑟縮縮的,上不得台面。
可現在的江宥幀站在門邊,夕陽的餘暉照在他瘦弱的身板上,他卻覺得這小子頂天立地,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也好!江家老二也是個軟綿性子,他們二房總得有人撐起來。
否則這一屋子的女眷,不知要被欺負成什麼樣。
既然這樣,看在救了他孫子的份上,幫他一幫吧!
「這兩個月你們二房不必交月錢,留着給你抓藥。咱們家裏什麼情況你也知道,這是我能做的最後讓步了。
你也要懂得見好就收,得寸進尺只會讓人覺得你貪得無厭。」
老爺子早前跟着遊歷的道人讀過一點書,比一般的農戶要有見識。
他覺得江宥幀是鐵了心要分家了,這小子的眼神異常堅定。
他從來沒仔細看過這個孫子,因為二郎平日裏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哪有現在這般的風骨?
沈氏和三姐妹聽了心中一喜,他們不貪心,有錢給弟弟治病,還能剩下點余財,這就是潑天的富貴了。
這一刻,三姐妹才終於感覺到了有弟弟撐腰的好處。
誰料江宥幀卻搖頭,「不行!要分家。」
「好好好!你要分家,那我和你奶奶就吊死在祠堂,反正我們也沒臉見列祖列宗了。」
老爺子氣得直敲炕頭,這個孫子是翅膀硬了,他就不信他管不了了。
「您何必如此激動?反正早晚要分家的, 我還是那句話,我怕死,不敢再和你們一起生活了。」
江宥幀這是完全不給臉面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今天開口了,那就必須得辦成這件事。
這次的機會太好了,否則以後再提,根本就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