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模樣浮現眼前,細長的眉,薄荷一樣的眼神,涼薄的雙唇,挺窄的鼻子。
一個男子,不該生得像女子一樣明艷。
可是她愛他,卻換來了他的恨。
他該恨她的。
她用誘惑他不成,用他的家人威脅他就範。
她將他高傲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
為什麼,她明明想叫他留在自己身邊。
可她就是想磋磨他,給他喝下藥,兩人在這繡榻上歡好。
她腳上纏着金鈴,她喜歡那叮噹的歡愉之音。
公主的目光移到床上綁着的那串鈴上,伸出修長的手指拉住它,輕搖一下,悅耳輕脆的聲音在空曠的屋中迴蕩起來。
一個男子穿着松垮的寢衣從裏間走出來,聲音低沉,「公主喚我麼?」
「牧之?過來。」她伸出手,那男子眉眼與心上人有五分相似,男子伸出手握住公主的手。
將她拉入自己懷裏,公主貼在他胸膛上,聽着他的心跳,聞着他的氣味。
一切都靜謐美妙,突然公主不知是何原因,推開那男子,劈頭蓋臉打了他幾耳光。
「滾!滾出去。」她厲聲罵道。
他身上的香味不對,不是牧之尋常用的那種香料。
可她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麼香,時間太久了,久到,她快忘了他望着時是什麼模樣。
她好想他。
眼淚噴薄而出,她撲到床上,痛哭起來。
她在乎的人,都留不住。
現在的她妄自披了層人皮,內里是只孤獨的惡鬼,叫人避之不及。
人人表面恭敬,背後不知怎麼罵她不知廉恥,她的存在就是皇家的污點。
連父皇也嫌棄她。
她招手,奴婢端來酒杯,她又飲下一杯。
拿着酒杯的手垂向一邊,酒意上涌,她手一松,杯子滾落到床邊。
她空洞的眼神落床幔上,百無聊賴,突然想起了帶回來的小宮女。
一軲轆爬起來,她鞋也不穿,走到屋門口,只見那丫頭垂首立在門外。
「來人。」她聲音輕快招呼下人,一奴婢哆嗦着上前,只聽公主吩咐,「抬我的水晶箱到房裏。」
那人強忍懼意答應一聲。
不多時,一個半人高全透明的長方體箱子被人抬入屋裏。
「灌水。」公主眼風看向一個婢子,那婢子搬了寬大到幾乎能橫臥的軟墊靠背椅過來。
公主坐在椅上,側身臥在椅上,一隻手支起腦袋,看着一桶桶水被注入水箱。
直到水離箱頂還有尺來長,公主軟綿綿喝了聲,「停,把這賤婢投入水中。」
鳳藥白着臉,她萬沒料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死在這種貨色的上位者手中。
公主掩着口打個哈欠,催促道,「快點。」
鳳藥被幾個女婢架起來,其中一個婢子嚇得一直在流淚,可她也只能遵照主子的意思,將鳳藥抬進水中。
隨着一聲,「合蓋」水箱上方被壓上一方重重的足有一紮厚的實木蓋子。
蓋子上又壓上一塊大青石。
不過蓋子上鑽着幾個孔洞,做過透氣孔。
公主並非想將人一下悶死在水箱中,她就是喜歡看人垂死掙扎的模樣。
鳳藥在箱子中以跪着的姿態泡在水中。
但必須用力將臉仰起來,才得以呼吸。
水位超過了胸口,直達半張面孔處。
胸口處壓迫得厲害,喘氣本就困難。
而如今正是深秋季節,天已經涼到晚上需要披上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