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終於肯下令,倭人回紮營地,不得擅出.
等酒醒後,主帥由牧之帶領一人進宮和談。
早起,牧之侯在外面,主帥出來告訴牧之,小隊長一夜未歸。
牧之心道,那個不知死活的玩意兒可能已被埋入哪塊荒地上了吧。
他推說不知,也許去哪玩得迷了路也未可知,別誤了正事,還是先進宮。
外頭迎接貴賓的儀仗已經等了許久。
主帥望着外頭的陣仗,心頭一陣得意.
小隊長失蹤拋到九霄雲外,耀武揚威走出營帳。
和談十分不暢,主帥見識了京師之繁華,獅子大開口.
要每年一百萬兩的「和睦費」還要海泉等三個海外通商要塞。
常家代表皇上與倭帥談判,被對方輕浮、不尊重、傲慢、張狂……氣了個透。
大爺幾次停下來,到外頭透氣,不然怕會當堂氣暈過去。
不管他們怎麼說,對方咬死,這點錢買邊城百姓安寧是很合適的價格。
對大周來說,也很便宜。
否則,自己駐在海泉的十萬軍隊立即開打。
倭帥嘲笑談判的大臣,大周把錢花在建造宮殿上,花在享樂上,花在各種無用之處。
獨不花在軍隊上,沒有他們來攻,也會有別的國家來搶奪這潑天富貴。
所有人只能受着倭人的窩囊鳥氣。
看着這個不到自己胸口高的矮子,在精神上像個巨人般俯視他們。
他輕慢而驕傲,這種傲氣,憑着唇槍舌戰打不掉,只有靠拳頭,見了血,叫他知道厲害,他才會偃旗息鼓。
倭人是欺軟怕硬的狗,看到人手裏的棍子,才會趴下。
這一日的談判沒有任何結果。
牧之向皇上匯報時,看着皇上面無表情的面容,心中湧起巨大的悲哀。
他所有的疲憊——遠赴南疆、編造謊言說服倭人所有頭目一同回京、處心積慮將所有人安置在京郊,聚堆住宿在營帳中……
甚至包括縱容倭人在宮宴上放肆、出醜……
這一系列的舉止,只為一舉殲滅這群妖魔。
他以為,只要皇上看到倭人的醜惡嘴臉,看到能滅了這群怪物的可能性,會有所行動。
他低估了皇上的懦弱,甚至沒辦法理解其一味的退讓到底是為什麼。
寧可出讓一部分國土,也不願與侵略者開戰。
戰敗與割地寫入史書,一樣恥辱。
倒不如死在戰場上來得光榮。
他無法理解——皇上的為難。
牧之退出含元殿,皇上松馳下來,瞬間老了十歲。
鳳藥端上熱茶,皇上摸着露出白色胡茬的下巴,將茶推到一邊。
他眼窩下兩處淤青,明顯頭天夜裏沒有睡好。
「邊境不止倭人在挑釁,大月氏已正式向我大周宣戰,周邊小國蠢蠢欲動……哪裏顧得過來喲。」
天還是陰沉沉的,頭天夜裏的雨,沒有下透,太陽依舊躲着不露臉。
殿裏濕漉漉泛着潮氣,粘膩地令人發狂。
皇上托住額頭,撐在御案上,天色暗得要點起燈火了。
鳳藥聽到他喃喃道,「不能打,真的不能打,還得談。」
她心中一沉。
夜來,玉郎到承慶殿與鳳藥匯合。
一來教九王如何駕馭中央軍五路兵馬。
二來見了鳳藥聽她說說皇上的心思。
三來,他還想同牧之好好談談。
這些日子,流水般的情報送到他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