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用朝朝夜夜鍾,
一拳打透徹虛空。
詩僧不見禪僧老,
月自西沉江自東。
——宋.李曾伯.《題利州道上江月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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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充滿自信和力量。關動知道,如今的他早已是個強者——在合適的時間和地點,他甚至能夠輕鬆摧毀一支小型現代化軍隊。
有人說,強者理應統治弱者。
但他卻始終堅持自己的定義——所謂強者,不是因為他有操縱弱者的權力,而是因為他有保護弱者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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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動驅車跨越黃河時,日影已移過天中。
汛期未至,寬廣的河灘在六月斜陽的照耀下,如同一條暗金色的通天大道,直鋪向視野盡頭。
古老的黃河,重複着無盡歲月里的無數次旅程。
在這個季節,她從萬里之遙途經此處,只餘下窄窄的一道濁流,皺紋般爬過蒼茫大地的臉頰。
儘管已經減慢了車速,但還是來不及細看。
長河落日,孤寂的黃河轉眼間便被他拋在身後。
繼續向前走不遠,鋼筋水泥構成的叢林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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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城市的擴張,大抵都逃不過同一個配方——人越聚越多,樓越蓋越高,情越攤越薄,味越嘗越淡。
近幾年,眼前這個中原重鎮發展得飛快。
即使土生土長的老鄉,也常常會迷失在新興起的街頭。往昔的容顏,只有在最老舊的城區還能依稀得見。
關動已經很久沒來過這裏。
多年前,為了追蹤一夥誘拐逼迫兒童乞討和偷竊的惡徒,他曾在號稱「三大亂」之首的鄭州火車站埋伏了五天五夜。最終將其一網打盡。
依稀還記得,後來他把那些畜牲全都填進了一個化糞池中。現在憶起,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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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男人從不問路。憑着殘存的印象,穿過一群群高樓大廈和立交橋,關動朝着金引給他的地址進發。
轉了大概十八個彎,又耐着性子通過一個個堵滿車輛的紅綠燈口。他最終還是找到了正確的路線。
往東南方一直行駛,城市的繁華與喧鬧漸漸消失。
樓宇和平房參差不齊。當地人自建的臨道商鋪大都緊閉着,門前招牌上儘是些「飼料」、「化肥」「種子」之類的字樣。
馬路上塵土飛揚,不時有重型卡車轟鳴着碾過。
城鄉結合部的景象總是如此千篇一律。
又兜了兩個圈子之後,關動在一棟不起眼的三層小樓前停下來。
透過樓門,可以看到裏面還有森森的一片院落。門洞旁掛着塊灰撲撲的木牌子——九龍健身搏擊俱樂部。
他打開車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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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頭堆着些破沙袋、舊墊子、斷裂的木頭架之類的廢品。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舊輪胎也佔據了相當一部分空間。
沒有人出來招呼關動。
面前是一間寬大的廠房,裏面正有陣陣呼喝聲傳來。大門敞開着,他徑直走了進去。
單看此處,和其他拳館的佈置並無多少差異。
開闊的廳堂大半鋪上了膠墊。最顯眼的地方擺着個足足佔據了七十平米麵積的八角籠。
長長短短的沙袋掛成兩排,梨球、速度球一應俱全。靠牆的架子上豎着長長的白蠟杆和短藤棍。角落裏堆滿了拳套、分指拳套、手靶、腳靶和棍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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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着背心短褲的矮個子年輕人正在教訓
第十三章 拳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