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夜半虛前席,
不問蒼生問鬼神。
——唐.李商隱.《賈生》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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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慢慢消失在遠處。
回過頭時,還能隱約看到,墨藍色的夜空下正有淡淡紅暈伸縮躍動。
入夜之後,這條偏僻狹窄的公路上異常冷清。一連開出好幾公里,除了後面跟着的那台白色小客車,再不曾遇見其他車輛。
徐遠直挺挺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運功行氣。嘯風子也難得地安靜下來。
他方才受傷不輕。再加上連番惡鬥、施符、行法,此時已然神虧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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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吉普車又向前行駛了片刻。
嘯風子忽然笑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
「是啊。」關動回答。
聽得四下里悄無人息,他轉動方向盤,將車駛出公路,泊在了一處田埂邊上。
轉頭對身旁閉目運功的徐遠說道:「徐兄,你就在此調息,莫要隨我們下車了。」
對方那有些拘謹僵硬的坐姿不變,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見前車熄火,白色客車亦隨之停住。
躺在座位上的趙旺知道分別在即,對方可能會有什麼吩咐,急忙招呼子、女、侄一起下了車。
關、風二人走近前來。
發現趙翰林小朋友正在大口吃着早已涼透的粽子,嘯風子伸出手道:「看看今天這端午節過的……還有沒有?給我一個……」
待到趙青鯉將裝粽子的膠袋遞到面前,他毫不客氣地拈起兩個,躲到一旁大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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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旺的腹部被高心英重傷,方才腸子都露了出來。
驚懼緊張時,激發出腎上腺素,他尚且感不到十分痛楚。現在白布纏腰、包紮齊整之後,反而愈加覺得疼痛難忍。
關動見他面色蠟黃,自然不肯讓他行禮。
「趙老兄也是位江湖行家。如何料理手尾,就無需我多囑咐了。「血氣功」傳人向來窮凶極惡。這一支餘孽看似已經被剷除乾淨,其實內里另有隱情。為免日後再給你們帶來危險,今天之事切莫讓他人知曉。」
趙旺正想點頭稱謝,又聽關動說道:「老兄,你是「八針教」出身。聽聞貴教近日正在和我義兄金引的師門為難……」
心裏「咯噔」一響,他剛要開口辯解,對方卻笑了。
「無妨。只是想提醒一下老哥,洒家乃是——老虎不吃人,惡名在外。遇見我的這件事情,最好也不要再提。」
「嗯嗯……」關動突然乾咳了兩聲。
聽見他咳嗽,不遠處正和趙青鯉嘀咕着什麼的嘯風子轉過身,尷尬地笑道:「趙老哥有重傷在身,急需處置。我倆這幾天也是不得清閒……咱們就此分別吧。將來有緣,自會重逢。」
趙青鯉紅着臉,拽起小弟鑽進車內。
趙旺彎腰不便,又恐關動見怪,於是也不再多禮。道別時,留下了自己的住址和電話,誠心邀請他們日後能夠光臨指教。
唯有一直默不作聲的趙子隆,在上車前給關、風二人結結實實鞠了個深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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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車身在夜色中遠去。
不待關動有所表示,嘯風子主動交代道:「大姑娘剛才來要我的聯繫方式。關兄你是知道的,我從不用手機……」
「再說,貧道長於相面,看得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好將你的號碼告訴她了……喏,這是她留給你的電話號……」
「我觀她鼻端口正,天庭更是長得極好,乃聰敏智慧之相。況且,她身上的功夫已有根基。將來若遇明師傳授,突破天人境也非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