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山頭嗡嗡嗡,感覺耳鳴了。
他拿着三千兩的借條找到陳觀樓,義正辭嚴地批判道:「這不合規矩。東翁身為天牢獄丞,不應該帶頭破壞規矩。依照律法,水匪就應該被砍頭。東翁豈能為了區區一點利錢,罔顧律法,保下水匪。長此以往,豈不是亂套了,律法也成了擺設。」
陳觀樓的腦袋也是嗡嗡的。穆青山一頓鬧騰,他也頭痛。
「怎麼不符合規矩呢?你別胡說。否則本官告你誹謗。」
「東翁保下死刑犯,這怎麼算符合規矩?」
「誰告訴你他是死刑犯。刑部有判決嗎,罪名落實了嗎?什麼都沒有,你別仗着自己懂點律法就大放厥詞。」
陳觀樓理直氣壯地反駁穆青山。
穆青山氣壞了,「水匪的罪名遲早落實。一旦落實,必須上刑場砍頭,不會有意外。」
「你不是刑部官員,說話不要那麼肯定。」陳觀樓以一副過來人的態度教訓道,「還有,我借錢自有借錢的道理,你這麼激動做什麼。你放心,一切保證有理有據,絕不踐踏律法。」
大家都在踐踏律法,他身為律法底線守門人,偶爾跟着踐踏兩腳沒關係吧。
只是小小一介水匪,無關大局,無關天下。
穆青山表示懷疑,「東翁能否告訴學生,你究竟看中了水匪哪一點,值得你出面保下他?」
「誰說我要保他,我只是給他一次機會。你跟他聊聊就知道,不算多壞的人,就是走錯了路。進了天牢後,他悟了,決定改過自新。你說本官該不該給他一個機會?懲前治後嘛!」
穆青山一個字都不相信,卻又無可奈何,丟下借條跑了。這破工作,天天都要生一肚子的氣。
閒暇時,陳觀樓跟穆醫官閒聊,「你那侄兒別的都好,唯獨讀書人的毛病太多,總是要追根究底,這麼多年過去也學不會難得糊塗四個字。你說說,好好的人,教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就教不會。莫非我的教育方法出錯了。」
穆醫官嘿嘿一笑,「世間如大人這般離經叛道,卻又理直氣壯的人,實在是太少見。這麼說吧,青山身邊都是正常人,遇到大人後,他就懵了。他分辨不清楚你什麼時候是認真的,什麼時候是披着認真的皮開玩笑。稀里糊塗的,又怕做錯事,只能較真。他領悟不到你的用意,你多包涵。」
「還得是老穆,就是會說話。你這麼一說,我心頭的氣一下子全都消了。」
穆醫官哈哈一樂,接着說道:「說實話,我也好奇你為啥要保下那個水匪?瞧着沒什麼特別的,也就是水性好一點。」
「不僅水性好,還懂操練水兵。這可是稀缺人才,咔嚓砍了怪可惜的。」
「你又不當將軍,管他可惜不可惜。」穆醫官吐槽道。
陳觀樓笑了笑,「我是不當將軍,可沒說我徒弟不當將軍啊。」
「你是說吳……」穆醫官人都驚呆了,他四下張望了幾眼,確保沒人偷聽,才悄咪咪問道:「你真亂來啊!救了命不算,還要教他打仗,給他搜羅人才。你想幹什麼?或是該問他想幹什麼。你可別真的亂來啊!這種事情開不得玩笑。」
穆醫官是真的急了,說話都在噴口水。他恨不得撬開陳觀樓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都是什麼肥料,想一出是一出。關鍵是,他的想法完全出乎意料,果然不是個正常人。
正常人別說這麼幹,想都不敢想,逃都來不及。
「老穆,以你我之間的關係,我從不瞞你,對吧。」
「你想說什麼?」穆醫官心生膽寒,「嘴上花花就算了,我沒想到你會來真的,竟然真的這麼幹了。好日子過膩了,非得找點刺激的。」
「瞧你說的。我能跟你透露底細,就沒把你當外人。你瞧你,話里話外全是反對嫌棄。小孩子想折騰,就讓他折騰去。」
「這能簡單的說成折騰嗎,這分明就是要命,是會砍頭的。你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