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獄丞,這回我們南山侯府上下幾百口人,是不是死定了?」
南山侯神情灰白,也不講究身份體面,直接蹲坐在地面上。不管地面會不會太冷,這麼蹲坐着會不會凍病了。
「有可能!」陳觀樓向來不懂安慰人。
南山侯聞言,欲哭無淚,「如果陛下果真是為了泄憤,就要我們府上幾百人陪葬,我不服!」
「能理解!」陳觀樓點點頭,表示了一下同情。
南山侯哭笑不得,「陳獄丞,你可真不會安慰人。」
陳觀樓微微一挑眉,「你需要安慰嗎?你現在需要的事清醒的腦子,千萬不要抱着僥倖心。無論如何,我相信宮裏頭肯定不會在年前下旨殺你們全家。真要殺,也會等到過完正月,過完二月二以後。所以,你們全家至少還能活一個多月。好好珍惜這段時間,這有可能是你們留在人世間的最後時光。你家祖墳那邊,我會讓六扇門那邊的兄弟走一趟,過去查一查。銀子就從抄家裏面扣除。」
「如果我家祖墳果真被盜挖,又當如何?」南山侯急切問道。這似乎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必須死死抓住,絕不鬆手。
他自個都沒發現,此刻,他完全相信陳觀樓天馬行空的臆測。正所謂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陳觀樓琢磨了一下,「真要被盜挖,你家祖上寫的那些日誌,淫詩艷曲什麼的還保留嗎?有的話,統統上交。包括你家族譜,統統上交,或許能爭取到一線生機。」
「只是一線生機?」
「能有一線生機就不錯了。你不要妄想太多。你家玄祖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人,如今想找個熟悉的人問問都找不到。這叫什麼?這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陳觀樓冷哼一聲,可不會慣着對方。
「肯定是我家玄祖茂公出了問題嗎?」
「都說了,等派人去你家祖墳瞧一眼就知道了。要是想起別的細節,你通知獄卒叫我,我保證將你的事情排在最前面。要是沒想起,你就安生在天牢過年。天牢這麼多犯官陪着你,你也不寂寞。等天氣好的時候,我讓獄卒到你出去放風曬曬太陽。行了,就這樣吧。」
「陳獄丞大恩,老夫沒齒難忘!」
南山侯突然起身,躬身一拜,行了個大禮。
陳觀樓坦然受之。
「就沖你這個禮,我也會督促人儘快查清你家祖墳情況。你也別太焦慮,有可能柳暗花明又一村。不到最後,千萬別絕望!」
南山侯重重點頭,「只要陛下不是真的泄憤,想來我家還有希望。」
陳觀樓:……
遭了!
他忘了提醒南山侯,他可是有名的烏鴉嘴,向來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完蛋啦!
極有可能,建始帝下旨抓捕南山侯府一家,就是為了泄憤。恨南山侯府祖上將秘密藏了起來,讓皇室找了一年又一年。恨南山侯府祖上欺瞞了所有人,一代接着一代的帝王絕望而逝。
正常人發現了久尋不着的線索,定是欣喜若狂,怎會泄憤。
但皇帝不是正常人,皇帝都是變態。變態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都猜不准!
陳觀樓抓緊時間跑了一趟刑部,跟孫道寧勾兌了一番。
「真要派人去南山侯府祖墳查看?」
「我估摸問題就出在他家祖墳上。尤其是那個玄祖茂公的墳墓,很值得查一查。如果南山侯府真有線索,必定跟這個玄祖茂公脫不了關係。」
孫道寧琢磨了一番,「派人去查也不是不行。只是,如果陛下真的如你猜測的那般,只為泄憤,咱們這麼查,事後會不會有麻煩?萬一撞破了真相,陛下惱羞成怒……」
「陛下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就是個死要面子的人。真要撞破了真相,他會惱羞成怒,但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