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方河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感知不到體內那些蠱蟲的存在,渾濁的靈氣也被淨化。
見他醒了,當時救他的那個女子走上前來,問道:
「可有哪裏不舒服?」
方河搖了搖頭,目光有些呆滯,跟丟了魂一樣,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我…弄丟了我的劍,我要回去…找。」
之後,那位女子帶着他回到被夷為平地的地方,幫他找到了那柄劍,又將他送到永定河邊,告訴他:
「以後,你就生活在這條河,不得傷害其他人,明白嗎?」
方河抱着劍,點了點頭,躍入河中,漫無目的地游着。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性格古怪的老頭,雖然對方經常用靈氣把他從水裏弄出來,但是對他很好,會烤魚給他吃。
之後,他也就在這段河流住下了,陪着那個老頭生活了一年,昨天晚上也是好奇地來看看,結果發現那個老頭走了。
換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年,他還嚇到了對方,便抓了兩條魚道歉,又覺得不夠,今晚又帶着魚來了……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眼前之人,會是那位一面之緣的少年。
兜兜轉轉兩年過去了,再次相遇,竟是如此境地,曾經渴望成為俠客的少年,早已死在了那個骯髒的洞穴之中。
從那以後,少年的劍客夢破碎,只有冰冷的河水,日日夜夜地洗滌着怪物般的身軀。
或許在某個清醒的夜晚,他也會拿起河底的那柄劍,在無人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揮舞着。
……
看着久久失神的方河,顧盛酩沒有打擾對方,只是靜靜地站着,目光放遠,望着灑滿銀輝的遠山。
方河漸漸回過神,從地上站起身,朝顧盛酩說道:
「你在這……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你要去幹嘛?」
「取劍……」
說完,方河已經快步朝河邊跑去,顧盛酩和顧盛安對視一眼,跟了上去,在河邊等着。
過了十幾分鐘,對方躍出水面,懷裏抱着一柄濕漉漉的靈劍,在月光下散發着青色的寒光。
「給,你的劍。」
顧盛酩並沒有接,他搖了搖頭,說道:「說了給你,就是給你,我不會要回來。」
「可是……」,方河看着自己的手,苦笑着無奈說道:「我已經用不上了。」
「每次看到它,我都會覺得難受,睹物思故人,不要也罷。」
「……」
聽到這話,顧盛酩接過青水劍,正準備開口,方河繼續說道:
「你能……讓我看看,真正的劍修嗎?我想親眼目睹,這柄劍在你手中,是何等的風光。」
「好。」
顧盛酩沒有猶豫,他走到江面上,靜靜站着,呼吸漸漸平穩,一縷清風徐來,長劍出鞘!
錚!
劍身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清脆的金屬聲響,如金石擊玉。
白衣少年提劍一挑,陡然轉身,揮劍一斬,又收劍躍起,翻轉而落,劍舞翩翩,如詩如畫。
靈動的步伐和劍法相得益彰,少年身輕如燕,在他腳下,平靜的河面泛起陣陣漣漪,卻不見一點水花。
看着那翩翩舞劍的少年,岸邊的方河漸漸看呆了,他的眸中再次亮起一抹餘暉,又歸於黯淡,似乎下了某種決心。
一刻鐘後,顧盛酩收起青水劍,回到岸邊,方河露出一抹笑容,看着天上兩輪巨大的月辰,淡淡地說道:
「能再麻煩你一件事嗎?」
顧盛酩看着一臉釋然的少年,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只覺夜風很涼,吹得眼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