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里羅斯的腳步放慢了一些,似乎是在等待着羅逸跟上:「但就算以太陽神的威能,也無法將光芒傳到米和斯的每個角落,因為有光芒的地方,陰影也會隨之滋生。」
「陰影之神特里爾斯因為不滿足於囿居一地,在眾神之夜獨自登上眾神殿,質問太陽神的不公。太陽神的怒火便像雷霆一樣,震動了整個殿堂。其餘威讓整個天地變得乾旱起來,無數信仰者在神威下瑟瑟發抖。」
「但陰影之神的鎧甲卻像是無光的鏡面一樣,那至強至惡的,覆蓋着角質層的鎧甲將太陽神的光芒盡數返回,祂在太陽神的怒火下堂而皇之地離開了眾神殿,並聲稱要掀起整個大陸的神戰。」
伽里羅斯微微地搖了搖頭,像是在後悔什麼:「我們本該正視特里爾斯的力量的,但太陽神太驕傲了,也無視了特里爾斯的警告。接下來的事情發生的速度超出了任何人的預料,特里爾斯集結了冥界之主、瘟疫之神、富饒之神……哦,似乎要稱呼祂為饑荒之神了。」
「數十位神靈加入了特里爾斯的陣營,逼宮端坐寶座的太陽神,驕傲的太陽神自然憤怒不已,也集合了百餘位或強大或弱小的神靈,與特里爾斯決一死戰!兩方神靈就像一群飛蛾,呵,為了勝利被火一把燒盡。」
「無數神靈在這場血與火般的神戰中隕落,或是通過沉睡彌補自己消耗的能量,這場神戰的結果如何?太陽神在憤怒中用祂最強的力量投擲出斧頭,將陰影之神的心臟一劈兩段,同時將整個戰場的空間撕裂。」
伽里羅斯看了一眼似乎正沉浸在這一段塵封的歷史中的羅逸:「於是這片空間就化作了你所見的眾神墳墓,其中埋葬着的是整個米和斯大陸大半的神靈。」
他像是有些感慨:「自從太陽神擲出那把斧頭之後,自身也神秘消失,整個大陸迎來了一段沒有神靈的時光。除了那些殘餘的信徒之外,大部分人類趨向自己研究力量體系,以此發展出了魂術、神術。」
「哦。」伽里羅斯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疑惑的羅逸,嘴角仍舊掛着平和的微笑,仿佛這段歷史就像是拾遺的珍珠一樣,「我只說大半神靈隕落在此,但祂們遺留在這裏的神格還在起着作用,回應着神術師的祈求。」
伽里羅斯停住腳步,青草在他的腳下茁壯生長,一束勃發的百里香迅速地破土而出,花瓣慢慢張開,仿佛將生命的奇蹟展現的淋漓盡致,連雲層灑下的赤紅光芒都無法浸染。百里香沐浴在金光中。
說到這裏,伽里羅斯平和的語氣終於有所改變,言語間帶着些許哀傷:「太陽神的那一斧劈斷了整個眾神墳墓的生機,由你所見,連號稱世界之樹的我也無法將其恢復,多麼可笑。」他迅速地收斂起自己的哀傷,「因為這個世界裏沒有太陽,所以太陽神的神格沒有遺落在這裏。」
他的表情恍惚間好像變得堅毅起來:「也就是說,太陽神還沒有隕落,祂一定還活着,在不知何處調養着自身,我們都這麼相信!」似乎是因為這位世界之樹心情激盪,腳下的青草猛地竄高,灌木出現了,甚至有一株小樹發了芽。
風緩緩地吹着,小花微微地顫着。綠色如同波濤般翻滾不休,遙遙看去就像沙漠之中盛放的綠洲一般。可這只不過是曇花一現,在伽里羅斯回過神來,收束了自己的神力之後,萬物榮枯,青草迅速變黃,樹苗變得乾燥老化,隨即化作飛燼隨風而去。
羅逸看着這衝擊着他的三觀的一幕,嘴巴微微張大,腦海像是經過了五雷轟頂一般地呆滯。他猛地回過神來,三步兩步走近仍然向前緩緩踱步的伽里羅斯,謹慎而又恭敬地說道:「那不知您和其他……神,為何還活着?」
「誰說我們還活着?」不知為何,羅逸似乎從伽里羅斯口中聽出了一絲俏皮,就在他有些愕然的時候,便又聽見伽里羅斯說道,「我們不過是徘徊在這片墳墓的孤魂而已,無法出去,無法逃離,也只有這裏能夠維持我們的存在。」
「還記得太陽神的那一斧嗎?祂劈開的不僅是生機,還是生與死之間的界限。」伽里羅斯似乎終於不想步行了,祂伸出如玉而又完美的手掌,輕輕撫在羅逸的肩頭,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