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自己的小心思被趙姨媽戳穿,姜熙鳳倒是沒有覺得慍怒,而是用手肘存在車窗,拖着下巴,一雙清波般澄澈透明的眼睛,看着窗外忽閃而過的夜景。
不覺間,腦海中逐漸浮現了李衛軍的模樣,這個冤家雖然說有些時候花花腸子多,但卻在她早已乾涸死寂的一顆心上,開出了一片花。
無論是不吭不響的開着李懷德的甲殼蟲汽車,到荒郊野嶺里看日出日落,還是說在微風和煦的郊外進行野炊,像變戲法一般,冷不丁的從掏出來一些西瓜水果之類的。
這一切其實都讓姜熙鳳感到回味,在許多不經意的瞬間,姜熙鳳由衷的感覺自己仿佛是重新活了過來,而不是那個整日跟李懷德做表面夫妻,過着一些委曲求全的灰暗生活。
講實話,姜熙鳳內心裏對自己老爹那是有些怨恨的,哪怕是現在姜父已經回心轉意,不再強求跟李懷德的婚事。
但在她看來,自家父親居然為了兌現當年在戰場上,給李懷德父親許下的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居然真的讓自己嫁給了李懷德,一個沒有半點感情和共鳴的男人,以至於,這些年裏,姜熙鳳連一點笑容都沒展露出來過。
這對於她而言,未免有些不太公平。
但又仔細一想,要是沒有自家父親時刻操心照顧着的話,她姜熙鳳哪裏有刁蠻任性的資本?可以正常的讀大學,參加工作,甚至說將友誼商店搬空都是再輕鬆不過。
說不定跟許多生在農村的姑娘一樣,朝不保夕,飢腸轆轆,衣不蔽體,為了一個進城務工的資格,爭得頭破血流,甚至是大打出手。
所以說,姜熙鳳對他爹的惱怒雖然有卻不多,現在更多的只是一種慶幸,慶幸在三十歲的時候,古怪脾氣的老爹同意自己跟李懷德扯離婚證,在這個風華正茂的年紀,可以肆無忌憚的追尋自己的內心所愛。
一提到這茬的事,姜熙鳳不由得想到了白天季小桃的刁蠻言論,嬌美的臉龐瞬間眉頭蹙起。
興許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姜熙鳳總覺得季小桃這丫頭從滬海不聲不響的跑到京城,絕對是圖謀不軌,說不準是直奔李衛軍而去。
父輩都是滬海的高層,姜熙鳳對季小桃這個丫頭,了解的那是再透徹不過了。
國立美術大學高材生,明明是油畫專業,卻偏偏追求一個「得意忘形」,搞得比古典山水哲學化還要深奧,後來居然堂堂一個國立美術大學高材生,搞什麼連環畫小人書,畫的一些不入流的東西,早就成為了大院子弟的笑柄。
儘管這樣,季小桃得益於自己清冷脫俗的樣貌,再加上不經意間展露出來的嫵媚,以及季國春,季大參謀的身份加持。
追求季小桃的人,毫不誇張的講,能夠從蒲東排到蒲西,簡直是現實里把門檻踏破了的典型寫照。
但讓眾人不解的是,季小桃這丫頭對這些所謂的追求者,大院子弟之類的,那是提不起一點興趣,讓那些自命不凡的追求者碰了一鼻子灰不說,更是二十五六歲的高齡,仍然保持着一張白紙似的婚戀情況。
要知道這年頭,哪怕是滬海這個較為發達地區,二十五六沒談過戀愛,那絕對稱得上是奇葩了。
更別提還是季小桃這個身份地位了,姜熙鳳那可是清楚的知道,有許多名門千金私下裏玩的不知道多花枝招展了。
但偏偏季小桃簡直是異類中的異類,每天不想着像同齡人一樣到北邊羅剎國留學深造,也不想着早日成家,反而埋頭鑽研在小人書,連環畫裏。
這在姜熙鳳看來不是純純的不務正業嗎?好端端的油畫不畫,搞一些三流畫手混飯吃的小人書連環冊,要是傳出去的話,能把人大牙都給笑掉。
但就是這個讓姜熙鳳捉摸不透的女畫家,此刻卻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一樣,雷厲風行的殺到了京城。
其中的緣由,實在是耐人尋味啊。
「嗚嗚……」
火車轟鳴,由於蒸汽驅動的緣故,每行進到一段距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