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力氣,是擋不住季寒舟的。
但這種無聲的態度,讓季寒舟濕透的身體猶如被定住一般。
雲姝的動作,已經表明了她的想法。
她不想讓季寒舟進去。
「雲姝,」季寒舟喉頭滾動:「我......」
「寶兒名字選好了,就用你取的那個,我很喜歡。季燁......季燁不在了,長兄如父,我替寶兒,多謝世子的賜名。」
長兄如父......
好一個長兄如父!
他們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也是最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對方痛得刻骨的人。
只一句話。
季寒舟眼前泛起血色,幾乎難以抑制那種暴怒的衝動,但涌到喉頭的腥甜被季寒舟強行壓了下去。
「說得這麼風輕雲淡,為什麼又一定要見我一面?若真不在意,現在為何又不敢見我?」
隔着一道房門,雲姝幾乎能感覺到季寒舟身上潮濕的氣息,猶如某些強壓在心底的感情,無孔不入地侵蝕着雲姝的內心。
雲姝死死抵住房門,冰冷的觸感透過衣服傳遞到皮膚之上,她猛地閉上了眼。
房內的認遲遲沒有回答,季寒舟放在門上的手肅然收緊。
就在他以為不會得到雲姝的回答之時,裏面卻突然傳來雲姝低到幾乎聽不到的聲音。
「因為我發現,我和唐雨燕是一樣的。」
「......什麼?」
這一刻,季寒舟覺得很荒唐。
「雲姝,你到底在說什麼?!」
房內雲姝聲音依舊很低,但卻一字不落地聽在季寒舟耳朵里。
「我說,我跟她是一樣的。」
「當我聽到她對你說的那些話之前,我只朦朦朧朧覺得我在追尋着什麼,又在逃避着什麼,一邊渴望,一邊抗拒,我自己都說不清,究竟是為何。」
「但當我目睹了她對你要求的一切,我突然就懂了。」
「季寒舟,我突然就懂了。」
「有些東西你給不了她,同樣也給不了我。」
季寒舟腦子嗡嗡的,感覺一片混沌,似乎聽懂了雲姝的意思,又似乎沒有聽懂。
只有之前唐雨燕的那些話,壓過了耳邊的狂風暴雨,一點一點變得清晰起來——
「你讓她徹底死心,我就相信你的真心,我就為你生兒育女,給你想要的一切,如何?」
「你應該了解我,我不屑於與她們爭你,如果你不能給我唯一,那不如放我走!」
「你答應我的,今晚我留下,以後同她劃清界限,對嗎?」
「若是我生下屬於我們的孩子,你會疼愛他嗎?你還會在意過去那些事嗎?」
......
一聲聲,一句句。
頂着雲姝那張臉的唐雨燕說出的話,一時間讓季寒舟再也分不清,那究竟是真是假。
原來,那些話,是假雲姝的謊言,卻是真雲姝的內心。
所以,雲姝說的,他懂了。
雲姝啊......
她朦朦朧朧在追尋着他的真心,逃避着和別人分享愛情;
一邊渴望着成為那個唯一,又一邊抗拒着成為那個唯一;
因為她自己都說不清,若季寒舟真的把她當作唯一,那麼從前那些愛恨,橫在兩人之間的傷痕,是否真的能夠一筆勾銷?
正如唐雨燕那句「若是我生下屬於我們的孩子,你會疼愛他嗎?你還會在意過去那些事嗎?」。
多麼可笑,一直追尋的,隱藏的,無法宣之於口的奢望,竟被唐雨燕就那麼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