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亮的書房內,入眼的裝飾皆有幾分文人獨有的柔情。
水墨屏風,角落裏的蒼松盆栽,桌椅邊邊角角上的雕飾……
讓人以為這裏的主人一定是一位手不釋卷且相當有品位的文弱書生。
而坐在書案前的那人,身穿月白色長袍,長袍上以水墨風格繡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這是薪火閣里少數帶窗戶的房間,自然是被守夜人里地位最高的大統領呂卿佔據。
此時呂卿正坐在書案前,在他的面前時堆積如山的案牘。
他正閱讀着案上攤開的書簡,手裏提着毛筆,時不時地落下幾筆批註。
突然之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令他手中剛要落下的毛筆倏地停在了半空。
呂卿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和手下的守夜人說過,在他工作的時候,儘可能地不要來打擾他,他不喜歡全情投入時突然被人打斷的感覺。
不過呂卿也只是皺了皺眉,隨後便揚聲道:「進。」
手下守夜人低着頭,匆匆來到他的面前。
呂卿認出了他正是今日值守薪火閣的守衛。
對於自己手下的守夜人,呂卿都能做到了如指掌——不管是他的姓名長相,還是每一日的輪值。
「何事?」呂卿淡然道。
不論遭遇何事,呂大統領總是這般處事不驚,這種淡然自若的態度卻讓他手下的大多數守夜人在他面前的時候時常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這不,前來匯報的守夜人俯身拱手,低垂着額頭,儘量將自己的視線放低,不敢去直視眼前的頂頭上司。
冷汗順着額頭緩緩流下。
「稟告大統領,樓下來了一名陌生人,看令牌應當隸屬於天牢……」
「嗯,我知道他,放他進來吧,他是來向我復命的。」呂卿清楚,來人定是那天牢行刑人江夜,於是便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可是……」守衛吞咽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那人在看了一眼薪火閣的牌匾之後突然愣在了那裏,不管我們怎麼叫他,他都沒有回應。想到他出身天牢,我和幾位同僚也不敢拿他怎樣,遂前來通知大統領。」
聽聞這一句,呂卿手中一抖,毛筆落在了書簡上,留下了一攤墨跡。
「你說什麼?」呂卿難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守衛。
守衛感受到那兩道灼熱的目光,宛如實質一般,於是頭俯得更低了。
他再次重複了一遍剛剛發生的事情,額頭上的汗珠終於墜下,摔碎在了地面上。
嘭!
呂卿拍案而起,仍舊面露懷疑:「你確定他是在看到牌匾後才愣在原地的?休要胡言亂語,擅自猜測,若與事實不符,我必將唯你是問!」
山呼海嘯般的壓力瞬間傾瀉在了那名守夜人守衛的身上,他再難抗住這股壓力,「嘭」得一聲跪在了地上:
「屬下不敢……屬下句句屬實,絲毫不敢欺騙大統領。」
呂卿看着即使承受着如此巨大的壓力,卻也不曾改口的下屬,當機立斷道:「走,隨我一起同去看一看!」
「是!」
一道勁風撲面而來,將跪在地上的守衛托起。
守衛如同劫後餘生,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漬,隨後便跟隨着疾步如飛的大統領下樓而去。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情緒如此失控的大統領……
……
樓下,江夜因為突如其來的收穫而忘卻了正事。
他的注意力依舊沉浸在面板之上,看着那突然出現的劍法愁眉苦臉。
到底學還是不學呢?
愣在原地的江夜逐漸引來了進出薪火閣的守夜人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