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傳廷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反應過大了,趕緊示意警衛們退開,大家不要緊張。
緩緩走到婦人面前,在碗中拿起一支細細觀摩。
眼中驚喜之色漸濃,臉上的笑意漾開,讓一眾粗手大腳的農婦都瞧的目中異彩連連。
他此時萬分確定手中之物便是玉米,只因還未經過專業的培育和雜交,比之後世的玉米略小,籽粒也不夠飽滿,但確定是玉米無疑。
其實早在十五世紀,徐霞客便將玉米帶入了中國,只是不知何種原因,並未得到推廣。
盧傳廷收斂激動的心情,緩聲問道。
「這個東西,阿姊(zi)家中還有否?」
農婦只是常年勞作,顯得有些黑,其實年歲並不比盧傳廷大多少,見眼前俊朗的少年郎如此溫柔的稱呼她阿姊,不由的羞紅了臉頰,低着頭輕聲回答。
「還有一些。」
聞言盧傳廷一喜,有就好,哪怕只有一支,也會越變越多的,玉米耐寒,對南方人來說倒是可有可無,但在北方推廣的話,加上他正在找尋的番薯,那麼天底下就再也餓不死人了。
來不及多說,將婦人手中的海碗接下,隨便找個地方一放,便急急的請婦人帶路。
婦人也沒想到自家的東西這麼受這位將軍青睞,趕緊在前引路。
路上盧傳廷問道。
「不知阿姊是從何處得來這種糧食?」
走在前面的農婦回道。
「當家的原是船夫,有時候會去松江一帶幫人駕船,去年在松江的時候有一個富商落了水,被當家的救起,那人賞了些銀子,還給了一包糧食,回來後我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聽當家的說只要在鍋上蒸半個時辰便能吃。今年家中實在沒吃的,當家的說這得留着救命,一直忍着沒動,後來你們漢家軍就來了。」
盧傳廷真想大笑一場,古人誠不欺我,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如今便真的應驗了,若是黃良忠晚來一步,估計這玉米便會不保了,再想遇上不知得耗費多少精力。
一路上閒聊着,很快便來到農婦家中,移開擋住院角的木欄,再扒開蓋在上邊的稻草,一個淺淺的地窖口露了出來,提上來一個小布包,農婦將他遞給了盧傳廷。
打開包袱,十來支玉米棒子映入眼帘。
盧傳廷老懷大慰,爺不愧是自帶豬腳光環的男人。
示意警衛留下幾袋大米後,提溜着包袱回到了村長家,農婦也自跟來,大家也都未散去。
盧傳廷招呼大家開飯,一村的人其樂融融,歡聲笑語。
若干年後,村民們得知今晚做客的少年將軍,竟是漢家軍主帥時,皆都唏噓感慨不已。
第二日中午,盧傳廷便到達了石山頭,此處群山連綿,但不同於湘贛之地的那種大山,山與山的間隔還是很大的,並不險峻,大多是緩坡。
一條新開出來的道路直通山中,最高的那座山脈當地人喚作西山,但其實是在石山頭的北邊。可能是因為上下半年太陽大多是在此山中落下,故被叫做西山吧。
陸康也是剛剛來到此處接手軍務,和他一道渡江過來的溫良,已於昨日整頓兵馬出發前去攻取蕪湖。
正忙的焦頭爛額的陸康得知少帥親臨,大喜過望,匆匆在山口迎接。
駿馬奔騰,濺起一陣陣灰塵,盧傳廷遠遠的便看見等着他的陸康,一個多月未見,老漁夫更見消瘦了,高高捲起的褲管哪裏像一軍統帥,倒像個老農。
翻身下馬,各自見禮,盧傳廷拍拍陸康的後背,眼中笑意盎然,倒象是家中子侄承歡身前。
「辛苦陸叔啦,怎麼樣,來南邊還適應吧。」
陸康點頭,笑着回道。
「回少帥,不辛苦,只是黃軍長這邊事情着實很多,一時間有些忙碌而已,等理清了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