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楊帆啟航,由黃田港進入長江後,逆流而上,至第二日早晨,已到達三江營。
此處為洪澤湖連接長江的出口,江面寬闊,五峰山已經遠遠在望,只需一個多小時便能到達。
站在頂樓的陳世忠用望遠鏡觀察着江面,今日天氣良好,晨間雖有些薄霧,但會很快散去。
不多時,三江營江口處出來了密密麻麻的船隻,大船十幾艘,小船足有兩百餘艘,其中還夾雜着一些船面很大,但船樓很矮的船舶,明顯是海船。
陳世忠觀察了一會,讓通訊兵傳令,出來的船全部走北岸回水處溯流而上,而太湖水師自南邊往上遊行駛,兩支船隊涇渭分明。
快到五峰山時,北邊一艘交通船急劃而來,被激流沖的往下游漂去,但船上的三人並不着急,兩人配合着各自揮動船槳,很快在江流中穩住船速,一大漢穩立船頭,慢慢的朝陳世忠所在的樓船靠近。
等幾人上船,陳世忠下樓接待,一個滿臉虬髯的漢子當先跪倒行禮,聲音震耳欲聾,一身的草莽之氣。
「三麻子見過將軍,冒昧前來,還望將軍不要怪罪。」
陳世忠一陣愕然,他自然知道此人曾是海盜,後因敬重閻應元,攜部下支援江陰,算的上義士,但終究官匪不同路,沒想到居然親身前來,倒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
趕忙伸手將他托起,只見三麻子紋絲未動,依然是抱拳跪倒的姿勢,這是江湖人慣用的伎倆,若是此時攙扶他的是盧傳廷,那就難免尷尬了。
可是陳世忠何許人也,猛將中的猛將,若不論韜略,光講個人武力的話,此時的漢家軍估計沒有對手,大約只有王公略能走上幾招。
微微用勁,便將顧三麻子托起,臉色更是未露絲毫聲色,指了指座椅,緩聲說道。
「顧兄弟請坐。」
顧三麻子一試便知,眼前的將軍必然是武藝高強之輩,大喇喇的一聲大笑,在座位上坐下。
「不知顧兄弟前來所謂何事。」
顧三麻子笑着說。
「昨日便接到了閻公的軍令,說一切聽從將軍號令,所以某今日便冒昧前來請示將軍,接下來該怎麼做。」
其實沈不浪派去幫助他的特種兵,帶了通訊設備,雙方交流根本就不用見面,這定然是他的託詞,估計是想來試試陳世忠的份量,草莽英雄大多如此,並不奇怪。
陳世忠眼神突然變的犀利,緩聲說道。
「顧兄弟就不怕我趁機將你拿住,收編了你的水師。」
聞言顧三麻子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有什麼怕的,但凡有口飯吃,誰他娘的願意做盜賊。」
說完後神情也變的有些低迷。
「他娘的,這年頭做海盜還不是一樣飢一餐飽一頓的,人少了混不下去,人多了又養不活,大部分時間卻是佔着個海島當漁民,說是海盜,又能搶到什麼東西,老百姓被韃子扒了一層又一層,哪裏輪得着咱們,南邊又不能去,那邊是鄭家的地盤,不瞞將軍,這海盜我他娘的早就不想幹了!」
陳世忠倒沒想到這年頭做盜賊也這麼憋屈,不由眼中湧起了一點驚喜,似笑非笑說道。
「既然如此,那便請顧兄弟在我這裏安心住下,我即刻派人整編你的屬下,我向你保證,以後有我漢家軍一口吃的,便餓不着你的兄弟,如何?」
顧三麻子倒是乾脆的很,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當即起身跪倒在地,雙手抱拳。
「請將軍放手施為,我和兄弟們早就商量好了,唯漢家軍之命是從。」
陳世忠仰天哈哈大笑不已,拍手間將顧三麻子一把拉起,含笑說道。
「我也只是個軍長,便委屈顧兄弟在我手下當個營長如何。」
顧三麻子聞言大喜,倒沒想到還能撈個官噹噹,當下又要跪下,陳世忠一把將他托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