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定好的引產日子,褚御醫來了定國公府,崔琰也早早請假。
大梁氏和邢鈞也來了,坐在定國公的采樵齋里。
姐姐和姐夫家的事,定國公本來不想管,奈何崔家對侄女做的事,實在超出他的想像。
定國公放下茶盞,抬頭問邢鈞:「九郎這孩與我們交了底,孩子他不要,要保住妙兒的命,之後回清河自請下族譜。」
邢鈞頓時着急,還未說話,便聽到想謝氏的冷笑。
猶豫再三,他推了下妻子大梁氏。
滿肚子火氣的大梁氏一把把丈夫推到在地上:「推什麼推!我原以為崔家是名門世家,沒想到吃人肉不吐骨肉!我就說了,齊大非偶!崔家我們高攀不上!你捨不得崔家!你自個再生個女兒嫁過去!」
邢鈞在家裏一直都是聽大梁氏的,出了門,都是大梁氏聽他的。
這還是大梁氏頭一次這麼不給他面子。
正要發作,定國公幽幽出聲:「邢大人要是覺得姐姐哪裏做得不對,我便親自接姐姐回來住段時日,剛好母親念得她緊。」
定國公這話一出,邢鈞立刻啞火,內心仍舊捨不得崔家這門姻親,不由有些埋怨梁家。
「說到底,這樁婚事也是你們梁家同意,我們邢家才把妙兒嫁過去的。現在說要斷親的,也是你們梁家,妙兒是你們梁家的姑娘嗎?」
謝氏實在看不慣邢鈞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男人:「邢大人這話可就不對了,當初你升職在即,不說門路是我們梁家找的。
妙兒的婚事耽誤不得,你為了迎合陛下,不願意妙兒嫁進勳爵之家,崇德長公主不知道多喜歡妙兒,是你來求我們,先和謝家相看下。
我都是後者臉皮請了謝家來,兩個孩子沒有緣分,妙兒和崔九倒來了緣分,我還在和謝家說呢,邢大人迫不及待的找上了崔先生。
你說妙兒是我們梁家做的主,你這個當爹的不同意,姐姐這個當娘的不同意,誰敢做妙兒的主?」
邢鈞低下頭一聲不吭,臉燙得厲害。
大梁氏坐不住,起身要去後院,雷管事匆匆來報:「程二太太帶着崔太太和崔老爺來了。」
邢鈞抬頭竊喜,發現大梁氏橫眉瞪過來,趕緊低頭不敢再說話。
定國公眉頭緊皺,對妻子道:「你去後院照看妙兒,這裏我來就行。」
謝氏才不想見崔家人,起身告辭去了後院。
躺在西屋裏的邢明妙說到底,還是很怕的,她已經接連喝了三天藥,今天一早,便覺得肚子墜得厲害。
太夫人親自陪在她身邊,竹心菊心候在一旁,還有張太太也來了。
引產婆也是太夫人親自找的兩個老手。
褚御醫備好一切好,等太陽升起來,屋裏漸漸暖和,便準備動手,還感慨着:「幸好今年冬天來得晚。」
「沈姑娘,等會你給我稟報情況,我教你們怎麼做。」褚御醫把最後一碗藥送過去,便開始給邢明妙施針。
約莫兩刻鐘後,邢明妙突然精神起來:「好像不痛了。」
褚御醫繼續施針:「別說話,好好保存力氣,引產和生孩子沒區別,是我施針減輕你的痛苦,沈姑娘說,一般人按不住你。」
邢明妙扁了扁嘴,到底沒再多話。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邢明妙突然要起來:「我想如廁。」
褚御醫立刻收手,轉頭對兩個引產婆叮囑:「兩個時辰內,若孩子出不來,你們一定要及時說。」
竹心聽到這兩句話,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會不順利?
屋裏安靜下來,兩個引產婆不停引導着邢明妙用力,竹心觀察了一刻鐘,便去外間稟報具體情況給褚御醫。
次間的桌上,溫着七碗藥,褚御醫挑了第三碗給竹心:「餵給邢姑娘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