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張望了一番,還是不敢說話。干城一招手叫來昨夜安排在監獄裏假裝犯人的衙役和私兵。獄卒和田縣丞立刻知道大事不妙。獄卒立刻叩頭如搗蒜,哭着說道:「田大人昨夜確實來過監獄,但與王三寶說了什麼,小的就不清楚了。還望大人開恩!」
干城這才微笑着看向田縣丞說道:「寒窗苦讀不易,你現在若把事情說清楚還來得及。」
田縣丞腿一軟,直接跪倒,還待狡辯。干城一個眼神示意,只聽假扮犯人的私兵說道:「大人,昨夜我聽到田縣丞告訴王三寶說,抵死不說王員外的事。」
私兵用兇狠的眼神瞪了一眼昨日和自己一起假扮囚徒的衙役。衙役自然清楚干城的私兵都是雲州城上與蠕蠕血戰的殺才。自己可不想血濺當場,於是衙役怯生生說道:「確有此事,田縣丞還說要給王三寶減租三年什麼的。」
干城靠在椅背之上,笑道:「王三寶、黃氏,你們到縣衙難道是來看戲的嗎?」
王三寶本來就不想當背鍋的,現在看到蕭干城已經大概問清楚案情,連忙伏地說清楚田縣丞昨夜如何恐嚇,逼迫自己替王百萬替罪,並許諾豁免自己三年佃租。
干城又問瘸腿乞丐說道:「此事與你干係不大,說說前幾日是誰帶你去的雙樹莊。」
瘸腿乞丐哪裏見過這陣仗,早就嚇得跪倒在地不知所措。一聽說與自己干係不大,趕緊指着田縣丞說道:「是他帶人把小人送到城外。昨夜也是他讓我說什麼都不知道的。他還給了小人二十文寶鈔。」說着乞丐從懷裏掏了又掏,掏出一張二十文的寶鈔。
干城讓衙役用托盤把寶鈔送到自己公案之上。干城用手指着寶鈔,笑道:「田縣丞,可否需要本官用香灰給你拓出幾枚指紋來?」其實幹城這是信口胡謅,純屬詐供。以當時的技術水平並不能從紙上提取指紋。
不過田縣丞可是見過干城在李秀才家用香灰提取指紋的全過程,所以信以為真,只好如實交代。說清楚自己收受王百萬三十兩銀子,為其擺平匿稅一事。干城於是錄下幾人的口供,又讓幾人畫了押,便只等王百萬到案。
到了下午酉時五刻,王百萬被帶到縣衙。一看王三寶夫婦、瘸腿乞丐和田縣丞都跪在地上,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交代了自己匿稅的事情。隨後幾日干城又令典史帶着自己的刑名師爺和錢糧師爺去核對王百萬的田產和匿稅情況。一查不要緊,這個王百萬以里長的身份巧取豪奪的土地近兩千畝,其中一千八百畝都被偽造成不需納糧的田產。只有區區三十二畝按時納糧。其中很多被王百萬搶奪的土地竟然是沒有兒子的寡婦、或沒有父兄的女子的田產。這就是所謂吃絕戶。干城得報後大怒,將王百萬打了二十大板投入監獄,只待刑部覆核後處決。
太縣老百姓得知蕭干城查辦王百萬一案,無不拍手稱快,都說蕭干城為民除害,是難得的好官。但蕭干城並不想繼續深究其他匿稅田案。他心裏十分清楚,能夠修改魚鱗冊,並將一千八百畝良田作成免稅田產,那肯定事涉前幾任縣令。至於本縣勾結劣紳隱匿稅田的官吏更不可能只有田縣丞一人。如果深究下去,恐怕這縣衙就要空了。他只是想通過此案殺雞駭猴,讓縣衙里的各級官吏和鄉下的土豪劣紳收收手,不要太過分。
王百萬非法侵吞田產並匿稅一案過去了十幾天以後,忽然有七八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女子敲響了登聞鼓。原來這些女子都是被自己所在鄉村的里長或豪強搶奪了田產。干城十分猶豫,生怕這些女子又牽扯出匿稅大案。干城的兩位師爺也不住勸干城不要深查此案,以免得罪太多同僚。但這些女子實在可憐,有些人甚至拿出多年前的地契作為證據。干城於是先給這幾位可憐女子在縣衙附近安排了住處,又派衙役和私兵嚴加看守。
待干城與德音商量此事時。沒想到鄭德音拍案而起,大罵這些土豪劣紳為非作歹,竟敢侵吞鰥寡孤獨的田產。最後鄭德音指着干城說道:「干城,你若是治不了這些土豪劣紳,以後你在這縣裏說話豈不是如放屁一般。有誰還會把你和縣衙的指令當回事?」
干城錯愕之餘,向妻子拱手道:「娘子所說句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