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起千斤頂、卸下螺栓、換上備用輪胎,在男人的幫助下這一切乾脆利落,一氣呵成。
只是忙完這些,雨幕也漸大,宛如一張彌天大網從四面八方傾軋過來。
一把黑色直骨傘撐在了他的頭頂,容卿在凌亂的雨幕中加大了音量:
「謝謝,今天真是麻煩你們了。」
男子眼瞼微抬,打濕的帽檐下視線很平淡:「沒事。」
風中挾裹着雨,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渺,他褪下手套,準備離去,和這大雨相比,整個人透着一股潭水般靜默的氣韻。
「哥們,快上車吧,現在應該沒問題了。」另一大嗓門男人邊說着,邊扭頭拍着肩膀上的雨漬。
至始至終,愣是沒發現她是女性。
容卿看着這二人一前一後離去,腦海里再次閃過那位被稱為教授男人的模樣,鬼使神差的,她喊了聲:
「欸,等下。」
黑色馬丁靴在地上濺起水花,着風衣的身影在水圈的倒影中一晃而過。
她追上前方那抹頎長的身影: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的車子快沒油了,剛才開錯了一段路,怕是到不了加油站了。」
說到這,她語氣微頓了下,似躊躇:「所以,你們能不能捎我一程?」
這話落下,那教授緩緩回頭了,清介的眼眸對上她的。
容卿細長眼眸着色顯黑,瞳孔透着攝人的亮。
……
車子疾馳在公路上,很快出高速了。
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車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將容卿映在車窗上的五官都顯得有些模糊。
大嗓門男人和她都坐在了後座,上車前,他還走到那個教授身邊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些什麼,雨夜裏再覷着她的視線帶着些警惕。
容卿過去時,剛好聽到那個教授清和的聲線淡淡回了幾個字:
「她是女性。」
大嗓門男人瞬間愣住,興許是把她當成一個瘦弱的男人,都沒有當成一個雨夜裏自駕又自己換輪胎的女性。
不過大抵是怕出什麼意外,他還是坐在後座,便於「盯」着她。
容卿戴着兜帽、擋得嚴實,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休憩,車廂里很安靜,直到「嗡」的一聲,電話響了起來。
吵了兩聲,她皺眉,睏乏之意湧上的她有些不耐的拿出手機。
掃了一眼來電顯示,她眉頭斂得更緊了:「有完沒完,你又打電話過來做什麼?」
是動聽的女人音色,卻透着些冷調和韌性。
電話里的人還是她的前男友,繼續對她死纏爛打着,只是這會兒酒醉的他在那邊哭着道:
「……卿卿,你知道的,我是一個富三代,我家裏很有錢的,你別和我分手好不好,我爸剛買了一輛勞斯萊斯,你在哪裏,我現在就去接你…」
容卿的腦袋靠在椅背上,只覺得他的聲音無比聒噪,她道:
「勞斯萊斯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現在坐的就是勞斯萊斯,你有錢沒錢和我沒關係。」
黑色車廂內的其他人:「?」
前男友委屈中帶着震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現在坐的是誰的勞斯萊斯!」
容卿現在只想儘快結束對話:
「你說呢,你爸不是剛買的勞斯萊斯嗎,我現在就跟你爸在一塊呢行了吧,我沒興趣當你女朋友,要當也是當你後媽!」
「什麼!你——」
前男友咆哮的聲音戛然而止,容卿直接掛斷了電話,順便將他的號碼拉黑。
與其讓他糾纏自己,不如轉移矛盾,他最怕他爸了,有本事找他爸去哭。
一系列操作後,容卿深紓緩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