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男人叫他「小崽子」,長卿立刻想到了他在房間中找到的那些傳真。
傳真上署名蘇承的人對他的稱呼就是「小崽子」。
看來男人是他的舅舅蘇承了。
不過長卿並沒有急着回答,他對自己的這個所謂的舅舅幾乎是一無所知,為了不露出破綻,他沒說話。
「餵?餵?」
片刻後,男人的大嗓門再次傳來。
「我在聽。」
長卿儘量自然地說道。
他本就擅長偽裝,思來想去,覺得按照自己平時的樣子表現就好,畢竟他要偽裝的人就是他自己。
「在哪呢,小崽子,我去找你。」
「第一人民醫院。」
「得嘞,在門口等我。」
「多久。」
「半小時。」
兩人的交談乾脆利落,蘇承也不問長卿為什麼去醫院,長卿也不問他找自己有什麼事。
這也符合長卿原本的語言習慣。
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長卿還不至於無所事事,他先是把自己的檢查報告和x光片隨手卷了卷,扔進了垃圾桶。
隨後又在手機里繼續翻找起有關「痛苦」的一切資料。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這期間長卿一直低着頭,專心看着手機。
他特意不抬頭去看,免得到時候認不出蘇承的車子,惹人懷疑。
終於,醫院門口傳來了一個粗獷的男聲,朝長卿的方向大喊道。
「喂!小崽子,上車!」
長卿抬頭看去,只見一輛很顯眼的越野皮卡停在他的面前。
他走過去,用力拽了拽車門,門把手像是被焊死了似的,上面全是乾涸結塊的泥濘。
蘇承見他沒有拽開,從裏面給他開了門,門剛露了一個縫,裏面震天響的音樂聲和刺鼻的煙味就傳了出來。
長卿皺着眉頭坐了進去,蘇承關掉音樂,迎面而來勾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摟了摟。
「小崽子有點瘦了,聽你媽說是割腕鬧得?」
他嘴裏還叼着一根煙,一開口滿嘴的煙味。
長卿沒回答他,而是先暗暗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
從年齡上來推斷,蘇承大概得有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不過他看起來很年輕,絲毫不像四十歲的中年人。
他穿着一條深色牛仔褲,上半身則是一件油蠟夾克,一看就是保養了很久,很硬。
臉上則是戴着一副墨鏡,遮住了他從眼眶到額角的一道傷疤,下巴上的胡茬有些長,看上去應該是有些日子沒颳了。
這個男人身上唯一值得稱道的可能就是他健碩的身材,一身鼓脹的肌肉即使隔着衣服也能看得很明顯,粗壯的手臂把他的油蠟夾克都撐得鼓起來,隨着他的動作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而這輛車和他本人一樣不修邊幅,外面滿是泥濘不說,裏面也是亂七八糟。
後排的座椅上堆滿了雜物,大到刀槍棍棒,帳篷漁網,甚至還有摺疊起來的充氣船。
小到手電,火石,信標,長卿居然還看到了一枚簡易的閃光彈。
難以想像這個男人是怎麼敢明目張胆把這車開上路的,不怕檢查麼。
見長卿不回答,蘇承伸出大手,把他的頭髮揉亂。
「你小子,我剛回來放着百八十個紅顏知己不見先來關心關心我的大外甥,結果你就這態度,我也太失望了。」
「我其實沒什麼事。」
長卿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能代入一下自己,應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這個舅舅。
見他依舊冷淡,蘇承也不在意,也許長卿本就是這樣的性格,他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