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彭安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自打葉姝艷出生後,因姜薇的緣故,他一向不曾留意過這個女兒。所謂恨屋及屋,即便葉姝艷是他唯一的嫡女,他也從未真正關心過葉姝艷。
綠蕊死了,姜薇也死了,他到了普慈寺後才發現,留給他的親人是如此之少。除了母親,他現在最在意的,竟是這個從未關心過的女兒。
「姝艷……」葉彭安喉嚨發緊,到底是先開了口。
「父……父親……」葉姝艷手中帕子攥得更緊,她很緊張,因為她從未與父親這樣說過話。
「哎。」葉彭安應了聲,心裏升出傷感,「姝艷,有關你母親的事,父親以後再告訴你,父親現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想法。」
「父親請講。」葉姝艷鬆開帕子,兩隻手放到膝上。
母親忽然離世,她悲痛欲絕,她一直想知道母親的死因,但侯府里所有人都守口如瓶,仿佛母親之死是府里禁忌,無人敢提。她也不敢去問祖母和大伯。
眼下父親忽然提起母親,她雖很想知道,卻也明白現在不能問。
葉彭安暗暗鬆了口氣,他也怕葉姝艷繼續追問姜薇一事,如果葉姝艷問起,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還好,看來女兒很懂事,知道現在不該問。
葉彭安努力朝葉姝艷擠出一個笑,「姝艷,父親過一陣要出遠門,或許要很久才能回來。你母親不在,父親不放心你繼續留在侯府,父親同你舅舅商量過,想送你去江南,你可願意?」
葉姝艷聞言愣了愣,忙着急問道:「父親要去哪裏?女兒何時才能再見到父親?」
葉彭安只覺心裏發酸,他過去太虧待女兒,儘管葉姝艷有些驕縱,但他畢竟未盡過做父親的責任。如今即將父女分別,自己一去不知何時才能迴轉,他即便想彌補一下,恐怕也要等到以後。
葉彭安喉頭哽咽,對葉姝艷道:「姝艷,父親一定會回來,只是父親走後,你不能再留在侯府。你舅舅過幾日會來接你,你舅舅一向疼你,到了江南後不必擔心。」
葉姝艷低下頭,兩行眼淚奪眶而出。她不想去姜家,母親不在了,她現在只想和父親在一起。不管父親曾經對她如何不關心,她眼下只想和父親在一起,她怕失去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人。
葉彭安心中愈發酸楚,站起身,走到葉姝艷身邊,抬起手,想摸摸女兒的頭。然而手伸到一半,卻停在半空,久久未曾落下,他現在還有資格碰女兒嗎?
葉姝艷滿面淚痕抬起頭,看見葉彭安停在半空的手,再也忍不住,大叫一聲,「父親!」隨即攔腰抱住葉彭安,將頭埋進葉彭安懷裏放聲大哭。這傷心委屈的眼淚她憋了太久,一但湧出,如決堤的河水再也無法止住。
葉彭安也紅了眼圈,他過去放蕩不羈,遇到綠蕊後才知何為真愛。如今面對女兒,他更感受到從未有的親情。
葉彭安的手終於輕輕落在葉姝艷頭頂,一股暖流從葉姝艷頭頂流進心裏,葉姝艷終於感受到父親的關懷與溫暖。這種溫暖,她期盼了許久。
「姝艷,父親過去對不起你,如今再想關心你也晚了。不過你放心,無論父親離開多久,一定會去江南找你,只要你不介意父親的過去,父親以後會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出嫁。」
「不介意!不介意!女兒不介意!嗚……」葉姝艷靠在葉彭安懷裏拚命搖頭,眼淚肆掠,打濕葉彭安衣襟。
她等這句話等得實在太久,她曾多少次想聽父親對她說:「父親會一直陪着你。」然而這句話卻是在母親死後才得到。
葉彭安伸出雙手攬緊葉姝艷,下巴輕輕抵在葉姝艷頭頂,任由女兒在他懷裏痛哭。
父女二人一站一坐,真情擁着,久久未動。或許人都要經歷失去才會成長,對葉姝艷是,對葉彭安也是。
不知過了多久,葉姝艷哭泣聲漸小,止住了眼淚。她從葉彭安懷裏抬起頭,眼睛紅腫,卻十分明亮。
「無論父親去哪裏,無論去多久,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