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院雖小,離蕭淮睡的正屋也遠,但卻時時有人收拾着,並不寒酸,窈煙一直將門合上才後知後覺有些雙腿發軟。
劫後餘生般靠在門上,她想,大公子方才那臉色實在是太嚇人了。
她心裏有些懼蕭淮,但天暗下來之後還是要乖乖洗漱好到他房裏去。
偏生冬日白晝短,眼見天光黯淡下來,窈煙便忙不迭去洗漱了,洗完後剛巧吳媽媽端湯來,便將湯端了進去。
蕭淮沒去書房,就在屋裏休息,聽見那沒什麼力氣的敲門聲,他深吸一口氣,有些頭疼地道:「進來。」
窈煙裹在兔毛斗篷里,蝸牛似的挪到自己的那方小榻上,見桌子離蕭淮也近,於是只能把湯端在手上,一雙眼怯怯地看他。
她的手心生了些汗,她現在還摸不清大公子的脾性,心裏害怕責怪挨打,更害怕被趕出去。
蕭淮只不過放了下茶盞,便見到她聞聲顫了一下,縮在帽檐里不敢動。
分明是一個極其膽小的人,可有時做出來的事卻讓蕭淮氣惱不已。
她就如一隻受驚的小兔一般,蕭淮冷聲問道:「你不是很膽大麼?」
「奴婢膽小。」窈煙咬着唇,手裏的帕子都要擰斷,心裏覺得他好生嚇人。
蕭淮站起身來,朝她走近,他的步子並不重,但卻像是踩在了窈煙心裏,她在想接下來蕭淮會做什麼,是要打她麼?還是
那道身影越來越近,近到她幾乎可以嗅見男子身上清冽的味道,一直到陰影將自己攏住,窈煙閉上眼,等待着接下來的事情。
可預想中的疼痛感並未襲來,男子的掌也未碰到自己,窈煙抬眼,見眼前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手裏端的是什麼?」
窈煙如實回答道:「吳媽媽讓奴婢端來的湯。」
那湯水色澤濃黑,味道苦澀,光是端着便令人一陣陣發暈,一看便知不是什麼好湯。
「賞給你喝了,」蕭淮見她害怕,於是問道:「以後還敢不敢去浴房?」
窈煙紅唇微癟了下,覺得他好生記仇,「不敢了。」
燭火落在女子白玉無暇的面龐上,長睫顫下一道濃影。
蕭淮回身走了兩步,忽然間又問道:「你當真膽小?」
「是,奴婢膽小。」
半晌,蕭淮頗有些氣人的聲音傳來,「行李被人打濕了忍氣吞聲,拿本將軍嚇唬郭瑞的時候倒是頗有狐假虎威的模樣。」
「此時坐在這兒倒是惹人憐惜,進浴室要給本將軍擦背的時候卻不像膽小,反而是膽大妄為得很。」
「」
窈煙默默掐了掐掌心。
蕭淮不常在府內,他不在時窈煙便到左側院的小屋子待着補覺,頗有些要將夜裏未得好眠的覺全補起來的意思。
在蕭淮院子裏不需要幹活,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來,她過的也算有滋有味,才沒幾日原本纖細的身形就有些豐腴了起來,身形愈發玲瓏有致。
只是吳媽媽每日送來的藥實在是難以入口,被蕭淮盯着喝了一次之後,窈煙之後每次都是在進房前偷偷給藥倒在門口的花盆裏了。
北地的雪與南方很不相同,飄飄灑灑壯闊落下,天地間便銀裝素裹起來。
大夫人身邊的丫環來時,窈煙正靠在側院屋內窗旁望着天空發呆,自從那日過後,她便再未與蕭淮說過話,院裏的人又都是鋸嘴葫蘆,她有時甚至覺得自己都要成了啞巴。
素琴遠遠見着女子的面容,又看她面色紅潤,沒有一絲受到冷落的模樣,於是加快了步子,到她窗前脆聲道:「這位姑娘,我們夫人請你一敘。」
夫人?
好生客氣,窈煙見過二夫人身邊的人,對人從來沒有多少好臉色,今日來的人,怕是大公子的母親,郡主娘娘的人。
窈煙並未見過這位尊貴的娘娘,但她心裏大抵知曉大夫人傳自己去是所謂何事,要麼是讓她不要存在什麼不該有的心思,要麼便是如老夫人般催着她動作再快些。
大夫人沈氏是當今皇上的親外甥女,母親長平公主與聖上是一母同胞。
大夫人的院子走過去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