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的傷害,根本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但是聶小小聽到那麼完美的江蘭說:我覺得我有病,我怕你嫌棄我,我怕你覺得我不正常……
她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很嚴重,她就莫名的很心疼江蘭,很想抱抱她安慰她。
江蘭哭着講:「高三的時候壓力特別大,我媽總拿我跟君亦比,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做各種練習題到凌晨兩點才能睡。我每天都很頭疼,我媽不讓我請假,不停的給我吃各種藥,那時候我真的想死了……」
「可我心裏又有一個聲音不服輸,因為死是懦弱的行為。我既然敢死,為什麼不敢活着?我為什麼不做個壞孩子,她經常罵我沒用,那好啊,我就沒用給她看。我為什麼一定要看她的臉色,一定要爭取她的喜歡?我為什麼一定要活在這種窒息的環境裏?」
「所以,我就主動勾引了君亦,然後我發現做愛很解壓,會讓我睡的好,不再頭疼。大概從那時候起,我就習慣了這種生活。一面是放蕩,一面是乖巧。在外面做夠了壞孩子,回家才能好好的裝乖孩子。」
「填大學志願,是我做的最大膽的決定。我故意報了離家裏最遠的大學。在新的學校,新的環境,沒有我爸媽那些窒息的聲音,我看着你,看着曉婷和盧月她們,慢慢融入你們,慢慢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
「但是,我現在只要感覺壓力大了,就會習慣性的找一個男人玩一玩。我特別喜歡那種把人抓在手掌心玩弄的感覺,那種操控一切的感覺,就像,我終於能主宰自己的人生一樣。越逃離,我越發現,我只想做我自己,我不希望被任何一個人任何一種聲音操控。」
「小小,你說,我這是不是病?你會害怕我嗎?疏遠我嗎?嫌棄我嗎?」江蘭像個小孩子一樣,很緊張的望着聶小小問。
聶小小第一次覺得,江蘭這個無所不能的學霸,也是需要被人保護的。
她像個大姐姐一樣,摸摸江蘭的額頭,輕輕溫柔的說:「我不會害怕你,也不會疏遠你,更不會嫌棄你。至於你說的病,我覺得每個人細扒起來,或多或少都有點病吧。蘭蘭,我們不能選擇自己的家庭,但是我們現在終於長大了,以後我們可以選擇自己活的方式,答應我,別在困在以前,向前看好嗎?」
江蘭趴在聶小小懷裏,紅着眼睛哽咽的說:「是啊,我們終於長大了……」
終於長大了,終於可以自己做主了,終於自由了,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好日子。
聶小小總算明白,為什麼大學的時候放假,江蘭總不愛回家。
「蘭蘭,你恨你爸媽嗎?」
「我想恨,但是我沒有資格恨,因為他們生了我,養了我……」她腦子裏都是爸媽吵架的樣子,上一秒吵架,下一秒出門在外人面前裝恩愛。
她覺得他們是全世界最虛偽的人。
偏偏他們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大學教授,還站在講台上道貌岸然的教書育人,一副正人君子,模範標杆的模樣。
只要一想起爸媽的感情,一想起那個家,她就覺得很窒息,她不想回去,永遠也不想回去。
媽媽說愛她,可是媽媽的愛,讓她喘不過氣,讓她想逃。
爸爸說是因為愛才和媽媽結婚的,但是他們從未停止過吵架。
他們總是說一套做一套,一邊說民主,孩子可以自由選擇。等她選擇之後,她又命令的說:蘭蘭,你不可以拿那個!
他們總是一次次的給她希望,然後又叫她絕望。
久而久之,小小的江蘭就渾身發冷,從心底覺得,愛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如果愛有顏色,一定有兩種顏色,一種是紅色的愛,讓人幸福讓人溫暖。
一種是黑色的愛,讓人窒息讓人絕望。
大概,她很不幸吧,遇到了黑色的愛。
然後她遇到了小小,一個在紅色愛中長大的孩子,她有着很單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