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悄然流逝,轉瞬已是半個多月過去。
正午時分,陽光熾熱如火,刺透精緻的雕花窗欞,斑駁陸離地濺射於散落一地的紙頁之上。
翹頭案前坐着兩名少年,一人拿着本邊緣有些磨損的《千字文》,一人正埋首計算着些什麼,一室的靜謐。
絳春今天看書的時候,顯然心不在焉,眼睛總是控制不住地飄向大娘那邊,她好久沒在白天見到大娘了。
「怎麼?不認識大娘了?」妊抱枝揶揄道,但手上計算的動作絲毫沒有停下,她正在計算長安的房價。
當然,買房是買不起的,她算的是租房的價格。
雖是長安之地,但卻長安不易,多少人為尋一隅棲身之所,窮極一生。
「沒……沒有,只是好久沒見大娘白天在家了。」
「等我忙完這陣子,對了,你字識得怎麼樣了?」
絳春語氣里難掩驕傲:「大娘,除了有幾個難寫的,其餘的我都會認了!我還和搖夏相互默寫呢,我認得字比她多!」
「太優秀啦,我們絳春啊,天生讀書的料,以後一定能成為大才子的!」
「哈哈哈哈哈!」絳春笑彎了眼,「大娘再這麼誇我,我可就要當真了。」
「跟你說假話做什麼?等我手頭的事處理好了,我教你們這千字文里的內容含義。」
絳春放下了《千字文》:「我不想大娘教我。」
妊抱枝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不解地看她:「怎麼?」
絳春埋着頭:「大娘這些日子太過操勞,人也瘦了好多,大娘何時這麼累過?我不想讓大娘更累了。」
「是嗎?我倒是覺得我結實了不少呢。」
妊抱枝說的也沒錯,這段時日,她成天頂着烈日穿梭於長安的大街小巷,雖然人是消瘦了些,但她卻覺得精神好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總是病懨懨的。
自從知道了絳春和妘妒的書中結局,妊抱枝就決定要帶着她們離開這個家了。
無論是僕從還是陳公正,都是極大的危險分子,她現在能做的就只能是逃離危險源。
這些天她四處打聽有關租房的消息,總算是弄清了長安各居住地的特點,總的來說就是:東貴西富,南貧賤,至於北方嘛,那裏是皇宮所在之地。
妊抱枝展開地圖,圈出了永陽坊,那是位於長安西南角的一個坊。
她最近還打探到了一個好消息,天后體察民心,不僅推行農桑,減稅薄役,還順帶着管控了一下房價,推出廉租房政策——即便是在繁華地段的住宅,每間的月租金都不得超過500文錢。
如果自己在永陽坊租個居住環境正常一點的兩室一廳,自己和娘娘一間,二人的俾子一間,大概在400文錢左右。
只不過,即使每個月400文錢,妊抱枝都不太拿的出來,畢竟在陳府,她和母親不受人欺負就已經算得上是好日子了。
七月十九這一天,妊抱枝在外奔波的時候,得知了一個重磅消息,天後天皇計劃於次日前往華山舉行封禪大典。
封禪歷來就是帝王祭祀天神、地只的儀式,這個禮儀只有在江山一統、四海昇平的鼎盛時期方能舉行,旨在向天地稟告人間的繁盛,同時祈願上蒼與大地賜予更多的福祉與護佑。
消息如同驚雷,瞬間引爆了長安城中百姓的熱議,街頭巷尾,人們紛紛聚首,議論不止。
「以往的祈福大典不都是在正月進行的嗎?為何此時突然舉行封禪?」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天皇病體不支,還不都是那個天后瞎胡鬧。」
「也不能這麼說,天后之前推行新政策的時候,你不是笑得很開心嗎?」
「正是,天后如今能垂簾聽政,自然是有其過人之處的。」
「天后再怎樣,終究是一介女子,歷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