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抱枝被抓了回來,湊近了看千秋公主的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嗝……你是公主,千秋公主。」
「那你呢?」
「你叫什麼名字?」妊抱枝好似聽不懂人話,只是固執地問出自己的問題。
千秋公主耐心耗盡,只覺無趣。
看來方才給她灌酒灌得多了,下次還得少灌一些才是,她對車夫道:「送她回家。」
「我不回家!」妊抱枝含糊不清地嚷道。
「那你要去哪?」
「重陽登……高,我要……我要爬山!」
「我們不正在樂遊原嗎?」
「不夠……不夠高,我要征服大山!」
千秋公主看着她東歪西倒的模樣,這副模樣還想征服大山?
「如……如果你帶我爬山,我就……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你沒醉?」千秋公主驀地抓住妊抱枝的手腕,力道大的像是要生生將其掰斷。
「嘿嘿,」妊抱枝似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傻笑着看向千秋公主,「公主這身黑衣看起來比我這身可要舒服多了,是不是?」
「真羨慕你可以穿這樣的衣裳,不像我,每天裏三層外三層的裹着,可難受了。」
千秋公主原本煩躁異常,她素日裏最不喜與蠢材打交道,但聽到妊抱枝這席話,眉頭倒是舒展了些,鬼使神差地又改了吩咐:「去太興山。」
妊抱枝:「嘿嘿……嗝……」
透過馬車看向窗外,方才還一片湛藍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灰濛濛的。
妊抱枝醉了,但是又好像沒醉。
她的腦袋很脹,甚至快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但她又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一個誰都不能告訴的秘密。
這個秘密讓她覺得有點苦。
無論是前世生命的短暫,還是現在背負的責任,對於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而言,都太過沉重。
在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她有點想家了,想自己的媽媽。
媽媽知道自己的女兒死了嗎?
都過去這麼久了,肯定知道了吧。
有沒有哭呢?
一定會很傷心吧,媽媽那麼愛自己。
還有一個星期就放暑假了,媽媽肯定在等自己回家呢。
讓她猜猜。
媽媽一定給自己準備了紅燒肉。
媽媽也真是的,即使自己和她說了很多次,自己已經吃膩了,可是每次桌上都會有一道紅燒肉。
媽媽記得曾經的她愛吃,總以為現在的她也愛吃。
她如今想吃,卻再也吃不到了。
待她從回憶里抽身,卻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淚水從眼眶滑落,又從她的嘴角滲進至口腔,是苦的。
千秋公主早在她落下第一滴眼淚的時候,就已經收回了全身的戾氣。
她所熟悉的陳抱枝不會像如今這般脆弱,但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妊抱枝。
她不相信一個人會無緣無故說出自己的另一個名字,更不相信自己會聽錯,或許太興山之行,能見到更多她不為人知的一面。
誰又知道呢?
太興山山勢雌渾,直插雲霄。
仰頭望去,像是正與一位傲視群雌的巨靈對視。
「你當真要去?」千秋公主話在口中轉了幾圈,試探道,「妊抱枝。」
「嗯嗯!」妊抱枝根本沒發現什麼不妥,還興奮地朝千秋公主點頭。
千秋公主神色穢暗,雙眸牢牢鎖住眼前醉酒之人:「你這副模樣,若是從山上摔下來,我只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