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姜甜甜突然開口,「您龍體欠安,這天寒地凍的,您怎能站在外邊受寒,聽着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野丫頭的話呢,不若讓大理寺將這兩人帶過去審訊,同樣也能查明真相不是?」
李耀祖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姜甜甜:「愛卿今日言行倒是與以往大相徑庭。」
武問蒼贊道:「姜祭酒不僅才華橫溢,更有關切之心,屬實難得,既然外邊寒風凜冽,那我們便去正堂里坐坐吧,還請姜祭酒派人再端些熱茶來才是。」
復又望向姜驚風,語帶溫婉卻又不失威嚴:「此人周身污濁,恐驚擾聖顏,不若先遣人引領其至淨室,細細梳洗一番,再行覲見陛下。鄭將軍,勞煩你親自率人看守着她,今日之事,孰真孰假尚未有定論,萬萬不可讓此人有絲毫閃失。」
李耀祖轉身走進了正堂:「照天后的意思來辦。」
鄭開領命,率領幾名千牛衛,一同護送姜驚風前往淨室。
正堂里,姜驚風再次畢恭畢敬行了一禮:「臣女姜驚風叩見天皇。」
姜驚風梳洗完畢之後,換上了一身白衣,模樣倒是如書生般俊秀,只是身形過於清癯,脖子上每一條骨骼的脈絡都清晰可見。
她在心中深深呼出了一口氣,接下來要說的話,她早已在心中字字泣血地傾訴了一遍又一遍。
「臣女姜驚風,乃當朝國子祭酒姜甜甜之子,年十七。」
「並非臣女自誇,臣女五歲便能識字,七歲便能作詩,九歲便能翻閱史籍並悟其中道理……」
那一年,姜驚風十歲。
只記得,自己一覺醒來便已經被關在了一間不見天日的屋裏。
她從小怕黑,此刻更是驚恐萬狀,她想要從床榻之上起身,開門出去,卻發現自己的四肢被鐵鏈牢牢束縛,連同脖頸亦被厚重的鐵環鎖得嚴嚴實實。
她心中驚惶更甚,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以為自己落入了歹人之手。
好在鐵鏈並不短,仍給了她些許可挪動的空間,她掙扎着爬至門前,拼命地捶打着緊閉的房門,鐵鏈隨之晃蕩,聲音甚至蓋過了她的捶門之聲。
一遍遍地叩擊,無人回應;一聲聲地哭喊,無人救贖。
哭聲漸化為尖叫,她不停地、絕望地、聲嘶力竭地尖叫!
無助,恐懼,只盼着能有人聽見她的聲音!
直至喉嚨乾涸,聲音盡失,雙拳依舊在一下一下地機械地捶着門板,指節處已經血肉模糊,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輕……
長時間的哭喊讓年幼的她體力殆盡,她沒再回到床榻之上,就這麼癱倒在地,頭頂是漆黑的屋頂。
在這裏,她失去了白晝,失去了黑夜,也失去了時間。
她又餓又渴,可眼前既無水亦無食……
姜驚風的講述至此戛然而止,她抬起頭來直視天皇尊容,緩緩挽起袖管,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腕,語氣竟全是淡然:「但凡人慾求生,縱臨絕境,亦可逢生。」
那手腕上青紫交錯,痕跡深淺不一,新傷疊舊創,一片的觸目驚心。
化膿感染的傷口在方才已經被包紮起來了,但僅是露出來的傷痕,便足以令在場眾人見之顰眉,不約而同地都將目光落在姜氏父男二人的身上。
姜氏父男聽着姜驚風的控訴,臉色本就難看到了極點,如今又被眾人的目光這麼赤裸裸地盯着,更是坐立難安,極不自在。
姜甜甜開口欲為自己辯解:「聖人,老臣有話要說……」
可是天皇卻不再看他,姜甜甜便心不甘情不願地將滿腹言語給咽了回去,只是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姜驚風,恨不能生啖其肉。
姜驚風自是感受到了姜甜甜的目光,但她面色未改,絲毫不為所動,只是繼續將這七年娓娓道來。
那間屋子並不破敗,但是卻久未經人修葺,地面儘是裸露的泥土,並未鋪
第74章 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