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發的時間,畢忠主動到了樓下發動好了車子,等待着妻子和孩子上車。
歡歡自從有記憶以來,真的是第一次和父親一起出門。她本是性格活潑的孩子,但是因為父親長期不在家,或者在家的時間很短。所以很少有時間能夠和父親親近。
這次聽說父親主動要帶自己出遠門玩,不知道有多開心。把自己平時玩的小馬寶莉玩偶,小豬佩奇掛件,還有各種各樣的貼畫全部都拿上了。滿滿當當放了整整一個後座,就好像要開雜貨鋪一樣。
徐媛看到落下了歡歡以往最愛的JOJO寶貝玩偶剛剛準備拉開車門上樓去拿。歡歡卻說:「媽媽,我現在已經不喜歡那個了。」
徐媛很好奇:「不是啊,我記得前幾個月你還整天抱着玩呢?」
「現在我喜歡新的了。」歡歡抱着小馬寶莉不撒手。
徐媛此刻依然還是處在出軌風波當中,根本沒有走出來。以往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的徐媛,看待那些被出軌的女性眼光里除了同情之外,其實還有一絲不耐煩。
因為她也曾被自己的朋友拉着反覆訴說家庭的不幸,丈夫的不忠。最開始徐媛還是非常同情對方的,聽着對方說出那些昔日的恩愛和今朝的殘酷,不免感嘆人生無常。可是說了兩次之後對方尤嫌不足,多次拉着徐媛出來,邊哭邊說。仔細聽着卻又來來回回,還是那些話。初聽的感慨,都變為了再聽的不耐煩。
徐媛曾在心裏問:你們既然覺得對方那麼不好就離婚唄。反覆地說又不離婚,那不就說明你離不開對方嗎?既然離不開對方就好好過唄。離又離不開,過又過不好,你到底要鬧哪樣啊?
所以再後來,對方約徐媛出來,徐媛都找藉口推掉了。
可是現在自己真真實實地經歷了這些事情,徐媛才知道,根本就沒有想像得那麼清楚。
如果說剛剛知道出軌的時候自己是冷靜的,那是因為人體初遭遇了打擊,全身上下的細胞根本就沒有調動起來,處於一種麻木和僵直的狀態。就好像是人在經歷了重大車禍,受到了創傷之後不會馬上感覺到疼痛是一個道理。
這是身體各部分的機能還沒有被激發出應對傷痛的能力,所以自己是無知無覺的狀態。但是,等到這種麻木和僵直的狀態過後,傷痛的感覺才會開始侵襲全身。
現在徐媛就在經歷這種傷痛的侵襲。不是一下子如排山倒海般地劈頭蓋臉的壓過來,而是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不斷拍來,去提醒你傷口的存在。
有的時候可能吃到了一點好東西,可能和朋友聊了一會兒。痛苦的心情被壓抑了下去,愉快的情緒稍稍冒了頭。然而,只需要聽到一首悲情的歌曲,只需要看到一則傷感的微博,那種潮水般痛苦的情緒就會輕易的把愉快的情緒打壓下來。
每一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煎熬,徐媛甚至開始害怕天亮,開始害怕看到太陽。因為每一次的天亮都是前一天煎熬的復刻版。根本就沒有什麼越來越好,每天的痛苦都是新的,簡直就是無間地獄。
所以當徐媛聽到自己的女兒說到「我現在有新的喜歡的」時候,立刻聯想到了畢忠的喜新厭舊。出行的新鮮感迅速被被出軌的傷害蓋了過去。
她不再說話,默默轉頭看向了窗外。她知道,那種傷痛感又要來了。潮水一般,涌到了自己的心尖上。緘口不言,才能將這痛苦封鎖在心口,不波及到旁人。
畢忠和歡歡沒有過這些經歷,根本無法去共情徐媛員的感受。他倆開心地坐在車上,向着目的地進發。
路途不算很短,大概需要4到5個小時。孩子的小小的身體不能夠儲存太多的水分,所以歡歡沿途遇到了服務站都想下來上廁所。到了這個時候畢忠就會敲敲徐媛那邊的窗戶:「女兒要上廁所了,你快下來呀。」
徐媛此刻的內心正在被千百隻螞蟻啃食,胸口仿佛壓着一塊大石,就連呼吸都是困難的。聽到始作俑者對自己提出要求,氣不打一處來:「你就不能帶她去嗎?男廁所又不是沒有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