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們可不蠢,一眼便看出這是陳國公一派的接應者,瞬間捏緊了各自手中的武器,刺客首領武威地落下馬來,說道:「陳國公在此,永嘉侯可要替他接風洗塵?」他輕飄飄的話聽來諷意十足。
為首白駒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永嘉侯。
永嘉城乃是離繁衍城最近的一座城,繁衍城裏的風吹草動都能絲毫不差地傳入永嘉城裏,由是永嘉侯同在舊都不問朝政的陳國公不同,論人脈、論情報,他永嘉侯絲毫不輸繁衍城中的任何一位,就譬如眼前之人,陳國公至今未知曉他的身份,而永嘉侯卻能準確無誤地報出他的身份來。
「四皇子。」永嘉侯並未下馬,帶着裂開眼的笑意問:「陳國公戰績赫赫,您如此行徑,怕是不妥吧?」
永嘉侯無懼堂堂四皇子,非是其它,乃在於他與陳國公等一樣,均有戰績傍身,他堅信自己的過往功績不是表演給人看,而是實打實地。
刺客首領竟真是陳國四皇子,只見他道:「永嘉侯揣着明白裝糊塗,今日之勢起,難道沒你挑撥的成分?」他輕蔑地笑着。
以趙耀為首的新派固然有剷除異己的目的,可他明白,這裏的風吹得太順,就譬如永嘉侯等就樂見這火苗越燒越猛,而在無法熄滅之時,才想起陳國公來。
換句話說,陳國公的騎虎難下是人為的,正是看中了陳國公正直、念舊的性情。
「哈哈哈!」永嘉侯聞言大笑一聲,他一點兒也不擔憂自己深藏的野心會被暴露,此乃永嘉界,是他的地盤,他有何不放心?
「四皇子知道的不少!既然其中利害已明了,為何還助着趙耀等之流?難不成四皇子對陳國兵權一半落於我等手中存有疑義?」
四皇子頭上套了一個黑色的頭面,只露出來一雙清澈而犀利的眼睛,這雙眼睛眼珠碩大,眼睫根根分明,只見他冷笑兩聲,道:「得意忘形不是好事,永嘉侯該聽過月盈則虧的道理。正因你們手握大半兵權,才招致殺身之禍。」
「原來如此。」永嘉侯大悟一般笑了,可他不急,即便遇此險境,即便陳國公落於他手,他亦表現得不疾不徐,「繁衍城裏眾位的想法出奇一致,大約太平得久了,西域各國紛亂才過去十餘年就不記得當初了,人性是可悲的,也是複雜、黑暗……」
「削弱我等兵權,亦或收歸所有,待戰亂四起,陳國將以何禦敵?將領、士兵……寒了他們的心,又有誰肯再為國出戰?」
「如今齊國、南國各自休兵生息,待他們喘息恢復,單論這兩國間的世仇,早晚有動武的一天,屆時,與之接壤的陳國勢必會被拖下水,陳國參戰,魏國定會背後偷襲……四皇子以為,如今的和平是否還能再維持十年?」
「非是我小瞧新派,今日繁衍城內的小輩個個空有紙上談兵的嘴皮功夫,哪肯真下功夫去軍營歷練一二,四皇子,我瞧你是個通透的,怎麼這點道理都不明了?」
永嘉侯一番暢所欲言四皇子聽得耳朵出繭,話雖是如此,但繁衍城內新派的強勢日勝一日,人總得為未來着想不是嗎。
四皇子道:「說了這麼多,你的勝算有幾?陳國公被擒,若非我帶隊,只怕已剩屍骨,由此可見,勝利的局面會倒向另一方。」
永嘉侯明白這四皇子內心並不堅定地站在新派一側,似乎還有說服他的機會。
「陳國公地位尊貴,你之所以留着他性命,定是考慮到了赤狐軍,一旦陳國公被害,赤狐軍舉旗抗議之勢無人可攔。」
「四皇子,趙耀心胸狹隘,新派其餘人等各有各的私慾,我望你再思量後定奪,為了陳國的未來亦為了你的將來,好好慎重!」
永嘉侯的苦口婆心四皇子聽見了,但兩方相持,早已不是三言兩語就可解決的。
被推至懸崖峭壁邊,回頭又豈能那麼容易,四皇子清楚,趙耀等新派翻不起浪,可舊派的的確確存在着問題。
而他僅是一個不起眼的皇子,陳國太子根基深厚,地位無人可撼動,他操這份閒心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