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世事如何變幻,無政府組織海怪審判庭一直堅守在海岸線上,成員個頂個都是研究基斯人魚的專家。長期的浴血奮戰讓實踐派專家們逐漸發現,基斯人魚根本不會音樂魔法,那群怪物在通過震動聲帶的方式使用法則之力。
細思恐極好嗎?
在這個劍與魔法的世界,法則組成神格,神格生出神力,音樂可溝通神明,主神允許後借出無上力量,所以奏樂歌唱是各教派聖徒級別的大人物才有資格使用的神術,其餘人等用之即死;然而每一條成年人魚都可以直接連接法則,屬於族群天賦,幼小虛弱的個體必要時也能唱上幾句,保護自己。
徹底掌控法則者即為神,人魚暫時做不到這種程度。但一萬年對長生種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他們印象中愚笨低調的基斯人魚居然從海洋食物鏈底端一躍成為寂寥大海絕對的霸主,任其發展下去擁有神格是遲早的事,難道大家將迎來一群只知進食繁衍的邪神?海底究竟出了什麼變故?有沒有辦法捕捉到一隻成體人魚,研究該如何遏制它們對陸地的衝擊?
這是學者們關心的事,可憐阿爾格爾那時不曾受到任何神明的喜愛,也沒有人魚天賦庇護。音樂是魔法,更是法則,人類幼崽渴望保護自己的家人,居然必須用他長期受到高濃度水元素腐蝕損害的身體,嘗試驅動構成這個奇妙世界的法則。
他想唱完一支曲子,就必須將靈魂添作燃料,以性命為祭品,換取法則的回應。
那個孩子死了。
法師學徒沃爾夫看見眾人寄予厚望的長槍被水箭擊偏,僅僅擦過人魚翅膀,給怪物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孩子柔柔地落到地上,它也落了下來,俯身,垂首,哀鳴着輕蹭小孩面頰。
我們逼死了一個孩子,我們一路殺死的孩子還少嗎,大人也都是一群長大的孩子呀?
他們已經等待了太久,勝利的果實終於成熟,狼人法師無暇悲嘆,狂熱到接近麻木地抬起法杖吟唱咒語。隊伍分工默契,放祝福的放祝福,提砍刀的提砍刀,騎士喚回長槍,巫師召喚獸靈,重新醞釀最後一擊。
那確實是最後一擊。
人魚動了,抬起頭,沒有奔向身後近在咫尺的湖泊,又如第一天那樣歪着腦袋靜靜觀察他們,觀察他們身後的深林、不,不對!那雙金色的眼睛!那種眼神!野獸在評估獵物!它準備動手了!
沃爾夫炸毛夾起尾巴,照舊沒能放出自己的最強一擊,轉而釋放魔法信號彈,毫不猶豫向外求助。中途強行扭轉的咒語叫法師受到反噬,吐出一口污血。他不再奢求救治父親,也不關心自己的間諜身份是否會暴露,這不是精靈之森嗎?精靈也好,拉波爾領主的軍隊也好!快來啊!他想活下去!!!
精靈真的在魔獸背後出現了,援軍也第一時間現身擺出陣型。
正規軍早已察覺這支小隊不對勁,本以為是心生憐憫,違抗命令悄悄救助依附盧克家族的庶民,沒想到跟過來會發現這麼大一個驚喜!一頭不會還手的成年基斯人魚!
拉波爾領主收到情報,立馬秘密調集忠誠可靠的高級魔法師、高級武者,意圖獨吞人魚。
這並不容易,盧克家族在這片土地上經營多年,智謀再精妙,想要剷除所有惦念盧克家族的孽種還是要憑真刀真槍。拉波爾家族在戰爭中消耗了太多有生力量,追擊需要人手,還必須留一部分守衛自家領土,防止有心人來個黃雀在後。
「放那群僱傭兵去試探吧。」領主閣下相當樂意自己來當圍觀螳螂捕蟬的黃雀,「一群C級炮灰恰好撞上一頭無害的基斯人魚嗎……人魚是陷阱,或者炮灰是陷阱?唔,即便最後我軍沒法坐收漁利,隱匿身形藏在一旁靜觀其變,多收集一些信息,勝算也能高一點。」
將軍想起大人的話,清爽湖風吹不掉他額角滑下的汗珠,沒辦法藏下去了,人魚正盯着他們,必須立刻現身做出應對!
僱傭兵根本想不到這麼多,絕處逢生,他們歡呼雀躍。
好消息,魔獸身後那隻精靈斥候接受人族將軍動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