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如救活,一刻都急不得。
聽到外面的聲響,江藜才想起來她叫醒江春的初衷,道:「快些去對面房間,刀疤去茅房救了個人回來。」
救人?江春疑惑,起身跟着江藜去了隔壁房間。
江順背着大夫的藥箱,站在一旁喘着粗氣,頭髮花白的大夫卻比他神情輕鬆,穩穩的坐在床頭,捋着鬍髭凝神診脈。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床上小孩子臉上手上乾淨不少,江藜往屋裏放着的盆子看去,果然裏面是黑黢黢的。想來應該是老陳頭剛剛給小孩子擦洗了一番。
老大夫診好了脈,說道:「嘖嘖,誰這麼狠心,對一個小孩子下這麼重的手。」
刀疤、老陳頭相互看了看,面色凝重。他們都是身上有功夫的,一看就知道這孩子身上的傷不簡單,平常的跌打損傷他們能看,可是這孩子一看就是受的內傷,誰會都一個小孩子下重手呢?
老大夫一邊搖着頭一邊寫了藥方出來,叮囑道:「快些把藥熬了給他喝下去,今兒晚上得小心照看,不發熱就是好的,要是發熱了的快些把熱降下去,不然就熬不過明天了。」
江藜他們連連點頭,又問了些顧忌等,用心的記了下來。
江順接了藥方,拿着江藜遞過來的二兩銀子,幫老大夫扛着藥箱跟這他走了。一事不煩二主,他索性就跟着老大夫去他的藥房抓了藥回來熬。
江春緊緊握着江藜的手,哆嗦着問道:「他是誰?」
江藜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是床上躺着的刀疤抱回來的孩子,問道:「你不記得了,你說在茅房看到死人。李鏢師不放心,剛剛又跑了一趟,帶了他回來。」
江春瞪大眼滿臉不敢置信,哆嗦着道:「你是說……」手指着那小孩。
江藜點頭。肯定道:「茅房裏只找到他一個,你那會兒肯定是天黑沒看清楚,心裏又害怕所以沒注意。你看到的根本不是死人,而是一個受了傷的活生生的人。」
她去舀香灰,天黑沒有看清抓空碰到桌上。她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好奇的拿起來,湊着外面漏進來的光亮一看竟然是個手。那手涼冰冰的,一點兒溫度都沒有。
只有死人才是冷的,沒有溫度的。
她嚇死了不敢在裏面耽擱,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要不是江藜拖着她,她腿軟的根本走不動。原來她看到的不是個死人,竟然是活人。
「謝謝李鏢師。」江春眼含熱淚,感激的對刀疤道。
刀疤去樓下又提了兩桶熱水上來。進門就聽到小姑娘感激的話語,心裏疑惑,下意識的道:「不客氣。」說完才反應過來,問道:「你謝我什麼?」
江春指了指床上的小孩子,道:「謝謝你救了他。」如果你不救他,可能我們明天離開了這裏,我就會忘了今晚的事,也不會知道我當時因為害怕而沒有發現這是個活人。沒有我,他可能被別人救,也可能因為沒有人救治而死。但是謝謝你救了他。給了我贖罪挽回的機會。
救了這個孩子要謝也應該是他謝,你謝什麼?刀疤心裏想着,但想到晚上的時候這倆小姑娘對着外面很平常的東西都能嘻嘻哈哈的說評一番,以為是他們的看法不一樣。於是也不在意。
江順買了藥回來,江藜跟江春接過去樓下廚房熬藥,房間就留給老陳頭他們給小孩子洗漱一番。
剛兌好水將熬藥的小罐放到爐子上,江順就紅着臉下來了,瓮聲瓮氣的道:「我來熬藥,你們上去吧。」
江春卻握着扇子不鬆手。她只要一想到如果刀疤沒有走這一遭,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可能就因為她的原因而逝去,心裏就很不安,於是道:「我來熬藥吧,你不會。」
江順又要奪扇子,卻被江春躲過,他咬了咬牙,低聲道:「你們上去給那個小姑娘洗漱一番吧。」
他聲音雖小,江藜卻是聽個清楚,忍不住拔高了音道:「小姑娘?」
江順臉再一紅,頭低的都快看不到了,說道:「大夫讓給小姑娘清洗乾淨,讓她能靜養。李鏢師兌好了水,陳叔給她脫了褲子這才發現那是個小姑娘。讓我下來叫你們上去哩。」
三個大男人看光了一個小姑娘?江藜唬了一跳。不過後來想想,那個小孩子應該只有五六歲的樣子,那還是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