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紫山市第一醫院。
外科手術室,地面。
俞玩突然顫了一下,猛地睜開眼睛。
迷茫與驚悸,在他瞳孔中肆虐了兩秒,才漸漸平息。
我沒有死?
我還活着!
渾濁腥臭的空氣,灌進他貪婪的肺里。他雙手在地上一撐,手掌與地面接觸的地方,拉起了粘膩的血絲。
皮膚頓時一緊,目光順着血絲下移,在大片暗紅的地面鋪開,旋轉,飛快掃過四面八方。
這是……地獄嗎?
記憶中原本整潔的手術室,一團狼藉。
手術刀、組織剪和醫療棉花滿地亂撒。
空氣里充斥着血液的鏽味,以及人體排泄物的氨味。
早已氧化變黑的血,像潑灑的油漆一樣,黏在地面、牆壁,和手術室的白色雙開門上。
本該氣密防菌的大門微微張開,幾條淡黃色醫用橡皮管子,系在兩扇門的把手根部,受力處被扯成了白白的薄壁。
努力推着大門的……是半個身子!
俞玩認識這張面孔,那是給自己做手術的徐醫生。
「呃啊」
但此時的徐醫生哪兒還有半點人樣?他的喉嚨里發出低沉的響動,面色蒼白到了非人的極致,眼球結膜完全變紅,牙齒咯咯咯顫抖個不停。
他的上半身越過門縫,趴在手術室中,但兩隻前肢似乎被打斷,無處發力。故而被大門緊緊夾住,不得寸進。
俞玩恍惚了一下。
像。太像了。
他現在這樣子,不就是電影裏的喪屍嗎?
想到自己的遭遇,俞玩氣得想要立馬踹它一腳!
他本是一個性子跳脫的大學畢業求職狗。來到醫院,是為了做一個腸腫瘤切除手術。
手術當天——從飢餓感來看,估摸着像是昨天下午,他打了半麻,已經開膛破肚,鮮血呼呼往外冒。
結果下一個瞬間,他就眼睜睜看着幾名護士和醫生,瘋了似地撕咬其他人,追着他們跑出手術室。
他就這麼被留在手術台上,冰涼、絕望……臨死之前,都含着一口講不出來的MMP。
原來……鬧喪屍了?
他有些無語地抓了抓頭髮:
「倒霉……別人開局要麼重生,要麼在家裏有吃有喝。我居然在手術台上失血,醒來後餓到前胸貼後背,還和一大群人被鎖在一起!」
是的,這裏還有其他人。
老老少少十幾個,神情恍惚,衣褲沾土,全都緊張地站立着。
見到一具「死屍」居然活了過來,他們萬分疑惑,但總歸看出不是喪屍,便只是懷疑自己檢查的不仔細,沒有來找什麼麻煩。
然而這麼多人,卻看得俞玩心裏發毛:
看看他們身上的血污、擦傷和疑似的抓痕!
那衣服之下有沒有藏着傷口,血液裏面有沒有流着病原體?
這不是一群人,是一群疑似感染源啊!
「小兄弟,你想幹什麼?」
看見俞玩站起來後,就不住打量着大門,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起身問道。
俞玩也不隱瞞:「我想出去。」
「嘿,又一個想出去的。」
人群中,一個滿臉胡茬的男人嗤笑了一下:
「年輕人穩重點。別看門口那傢伙好欺負。樓梯口堵着一大堆四肢完整的,根本逃不掉。我勸你安心等人來救,別瞎犯英雄病。」
手術室所在的醫療綜合樓,是一幢凹口朝北的凹字形建築。
手術室位於6樓的西側長廊,只有轉角的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