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卻為小侄軍中軍法所不容,不過小侄也不好公然落世叔的顏面,只能稟報家父,將李某除名除籍,罷其陪戎副尉軍階,發回世叔府中發落了」
他說得理直氣壯,自恃李彬無言反駁。
果然,李彬沉吟了片刻,嘆道:「你說得有道理,軍中的規矩亦不可廢,也罷,我便陪你去見侍中,這便走吧」
他如此痛快,高紹基反倒遲疑起來,不知這個老狐狸又在做甚麼打算。
他腦中飛快地算計了一番,怎麼也想不出李彬究竟有什麼主意能將李*繼續留在軍中,當下忍不住出言試探道:「些許小事,也值得勞動世叔大駕麼?」
李彬淡然一笑:「李某不過是一介奴僕,老夫怎會為此等小事勞動侍中?更不會為其罔顧軍法而不顧」
他頓了頓,大有深意地看了高紹基一眼:「我去見侍中,是有大事稟報的」
不知怎地,被李彬那對眼睛一掃,高紹基頓時又心虛起來,他遲疑着問道:「不知是何等大事?世叔能對小侄先透露些許麼?」
李彬笑道:「原本按制不能告訴你的,不過你既然典兵府中,此時好歹也算與你有些關係,先告訴你卻也無妨」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道:「汴梁宅集使寄來了朝廷邸報,中書和樞密已經聯名佈告中外,折可久拜侍中,領宣義、保義、靜難三鎮節度使,不日將領兵前來關中坐鎮,詔書上說,關中節鎮兵馬,悉從其調度,以備定難軍南侵滋擾」
問聽此言,高紹基只覺如同當胸挨了一錘,頓時胸中一陣氣血不暢,眼前金星亂冒,一時間竟然再說不出片言隻字
折從阮的名頭,關中的藩鎮們卻是久仰的了,此人坐鎮府州多年,面對契丹鐵騎的威脅,拒不稱臣。即使是在耶律德光南下黃河平滅後晉入主汴京的一年多時間裏,府州折氏也從未向這些異族蠻子低頭。契丹騎兵之驍勇鋒銳,中原幾乎無兵可敵,只有府州折家從不畏懼。多年來屢次交兵,契丹人竟然沒有在折家軍手上討得半分便宜。
如此強兵名將一旦來到關中,又有總關中兵馬的名義,哪裏還會有彰武軍這樣的小藩鎮的好日子過?
更何況折從阮雖然是打着防備党項人入侵的名義來的,但是鬼才知道這是否是朝廷削藩的一步策略,有折家軍在臥榻之側,無論是延州的高家還是朔方的馮家,誰都不要想能睡個踏實覺。馮家畢竟離得遠,而且本部兵馬又強悍能戰,暫時還不會太有威脅感。但兵微將寡士不能戰的彰武軍便完全不同了,折家軍若真要動手的話,只怕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把高紹基手上這兩千來人馬收拾乾淨
高紹基強忍着驚懼,面色青灰地用乾澀的聲音問道:「卻不知折府州此來對我延州究竟是好意還是歹意?」
「是折侍中了——」李彬面色平靜地提醒道,「折可久此人久經沙場,於河東一帶頗有威望,以契丹之強,亦不敢輕捋虎鬚。前年他家孫女與麟州楊氏聯姻,老夫曾經親往致賀,此人待人接物,頗有胸襟風範,御下有術,家風甚嚴。有他在背後為強援,党項小丑,當不敢再逾豐林之南」
高紹基立刻聽出了重點:「原來世叔與折侍中也有交情」
李彬笑了笑:「交情談不上,不過泛泛,他那般大人物,也未必還能記得我」
聽到此處,高紹基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頓時躬身道:「這確是大事,小侄不敢再以軍中小事勞煩世叔,這便告辭回去,節度判官那邊,世叔不必擔心,都包在小侄身上,定能說服他收回告示,世叔務須憂心」
李彬捻着鬍鬚沉吟道:「然則軍法畢竟不可廢」
高紹基幹笑道:「李某畢竟沒有當真傷了陳隊官的性命,軍中互撲為戲由來已久,不過是玩笑耍子罷了,也並不當真的,況且李某畢竟是平亂有功之人,這點過錯本來也不算甚麼,看在世叔面上,更沒有窮追的道理。想來陳燁也不會當真記恨,是不是,陳隊官?」
那陳燁兀自呆呆跪在那裏不知所措,李彬和高紹基所說的事情他一概聽不懂,此時見高紹基惡狠狠盯着自己,不覺打了個哆嗦,更加說不出話來。
李彬笑了笑:「既如此,也算老夫欠你一個人情,多謝賢侄了」
高紹基急忙遜謝:「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