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月光撒向海面的時候,紀檳稍稍收整,把外頭的衣裳換了一身,最後披了一件還算嚴實的塑料布,帶着沾上血漬的物件,推着那個放着爛肉的木桶出去了,裏面的「人」還在嗚嗚嗚的叫。
真是命數啊,誰能料到,上一秒還是乾淨利索的管事呢,下一秒就成了將被滅口的垃圾。
這些年也真是虧了有關景儒這個自作聰明的蠢貨,否則傅鳴堂都不能被他蠢笑了,從而放寬對長房的管制,他的利用價值被二房榨空了,背叛了長房小姐指定也不再要他,傅惜時本來也沒打算怎樣的,留着跑腿也就得了,但紀檳一直遵守一個節約的原則,沒用的東西,何必還花那麼多錢養着他?這不,一個攛掇就那麼大膽子去綁架傅疏琮了,誰也不曉得他的自信到底是哪來的。
但不管怎麼說,到底是個做過貢獻的,提線木偶也是有人權的,於是紀檳毫不吝嗇、從地下拿了三根香點上,拜了三拜之後從傷口裏將那三炷香插穩了,爛肉又發出一聲慘叫。
「誒呦,不好意思,疼是吧?我一不小心插反了。」紀檳滿意的笑笑,又將香拔出來,將燃着火的一面倒插回去。
爛肉堆沒聲了,不曉得是不是死了,夜裏海上也沒什麼光,天邊的月亮也像不存在似的,海上還是黑漆漆的一片,紀檳摁亮手電筒湊近了看,哦,沒死,只是沒聲了,人還睜着眼,眼珠子還動呢。
他伸手悠哉悠哉的把沾了血的東西扔進鐵盆燒了,眼看着所有的東西化為灰燼,一腳踢進了一望無盡的黑暗,火星子沒撐到海里,半中央的時候就看不到了,過了會兒才有入海的聲音,他腦子裏還是最後燒的那件傅惜時的裙子。
「我沒打算這麼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傅惜時』這三個字威脅我。」他俯身湊到那堆爛肉耳邊說。
爛肉仍舊是瞪着他,張口、卻已經沒有說話的能力了,能在這世間最後發出的聲音是連着木桶一腳被踢進黑暗。
紀檳扯了身上的塑料衣扔進海里,回屋裏去洗了洗手,又乾淨了。
正好趕上江以南從臥室出來的時候,他倚在門口待了會兒,不知道該怎樣評價自己這副可笑的樣子,大廳的鐘聲響了,都凌晨三點鐘了。
按照跟時時的約定,他確實也不打算去找高辛辭的,他也不覺得他過去就能做什麼,跟他打一架?能出氣還是真能扳回一局?只會讓時時平白擔心罷了,時時能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她連自己都不顧了,真到了必須選擇的時候,她未必不會丟下跟自己這三年的感情去選高辛辭,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何況比起時時對他的好,這點屈辱根本不算什麼。
他自己也不是什麼乾淨人,也嫌自己髒,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剛進傅家門的時候傅鳴堂就提過一個主意,怕他一個攏不住時時的心,要那個死監控一起的,最後就按家裏規矩,誰先有孩子誰得名分,那死監控居然還同意了!傅家這破規矩給他洗腦了,說啥他都聽,那回就特氣,他逮着死監控練拳順帶問他傅家要他吃屎他吃不吃,死監控說規矩是變態倒也不至於那麼變態。
那事還是時時自己給拒了、而且還將他的過往拋之腦後,跟他也像正常情侶般相處,這三年過去就要結婚了。
或許這樣自己哄自己的行為是挺荒唐,但他也認了,本來不也就是這個命麼,可惜,他不去找高辛辭,高辛辭卻偏偏跑來找他,雖然按照可惡的孔雀精的說法是路過,但他才不信,誰家好人路過能從十多公里以外的高家公館跑到這個酒店來的?孔雀精要不要再問個路他好心回答一下啊?
「時時睡了。」他壓着怒氣儘量平心靜氣道:「哭着睡的,高辛辭,她本來過得很好,我們要結婚了,你這樣做只會讓她覺得難堪,沒什麼別的意義,她沒有對不起你,也希望你不要再讓她難過。」
高辛辭顯然聽不進這話,對他更是煩的頭疼,嗤之以鼻:「哦,時時睡了啊,那你在這兒是幹嘛,罰站麼?」
「我守夜行不行?」
「那麼多保鏢輪得着你?還是你什麼時候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論道:急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