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就到了歲尾。
去年沈殊玉是在山上過的年,今年沈府早早地就派人往山上送信,讓沈殊玉早些下山回家過年。
幫着二師姐謝嫮準備好山莊過年要用的各類東西後,一直拖到了除夕前幾日,沈殊玉才不緊不慢地和秦靈澤一起去找淳于靖辭別。
她到底是女孩,比秦靈澤貼心許多,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先生不要喝太多的酒,淳于靖微笑着點頭應下,又囑咐了二人幾句後便讓他們早些動身。
看着沈殊玉和秦靈澤一起離開的背影,站在窗口的淳于靖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第一次遇見沈殊玉時的情形。
那時的她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因為淋了雨縮在芸娘的懷裏直哭,聲音細弱的像只貓崽,全然看不出現在這副明媚灑脫的模樣。
那時淳于靖已辭官,正在外遊歷。
有一日恰逢天降大雨,雨絲越來越密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腳下的路也變得泥濘難行。
走了許久,淳于靖終於發現了路邊一個破舊的土地廟,他便趕忙進入廟中避雨。
與此同時,一個抱着嬰兒的女子也正跌跌撞撞地在雨幕中穿行。
在視線因雨水流入眼中而變得越來越模糊時,她終於發現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不遠處的路邊立着的一間破舊的小廟。
女子喜出望外,嘴角微微翹起,她抱着孩子快步衝進破廟避雨,誰知在到了門前的那一剎那,她的笑容凝固在了唇角。
殘破的土地像下,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火堆前漫不經心地用手中的枝條撥動着眼前的簇簇火苗。
猛然看到外面闖進來一個人,他似乎也被嚇了一跳,抬起頭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個渾身被雨水打濕懷中還抱着孩子的狼狽女子。
荒郊野外,路又難走,女子站在破廟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無處可去,又擔心眼前的男子會不會是歹人,直到淳于靖溫和地開口。
「這位姑娘,不,夫人,天下大雨路滑難行,你帶着孩子不便繼續趕路,還是進來躲躲雨吧,我也是過路之人,不敢獨自霸佔這處廟宇。」
他說話不疾不徐,看上去溫文爾雅且態度誠懇。
女子聽後心下稍安,她回身望着漸漸暗沉的天色和無邊的雨絲,只好無奈道:「叨擾公子了。」
淳于靖怕她在廟裏待着不自在,便將火堆旁的位子讓出來,自己則坐到了破廟門邊。
他看到女子從包袱里取出一小竹筒米湯想放在火上加熱,可因為抱着孩子動作不方便,一時間手忙腳亂,淳于靖便適時地上前搭了把手。
女子態度稍微緩和,兩人這才聊了起來,淳于靖也知道了這個女子和她懷中孩子的故事。
女子名叫芸娘,她懷裏抱着的孩子是個女孩,不過這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她家小姐的女兒。
這孩子生於二月,一出生母親便因難產去世,當地風俗認為這孩子不吉,家族中又傳出風言風語說是這孩子剋死了她母親……
迫於種種壓力,孩子父親沈渭便讓丫鬟將孩子抱回家鄉養大。
淳于靖見芸娘已有疲憊之色,便把孩子接過來讓她休息片刻,抱進懷裏後他才發現這女孩眉清目秀,眼神靈動,十分招人喜歡。
淳于靖問了孩子的姓名後,又問起芸娘日後的打算。
芸娘說她家小姐娘家已經沒什麼人了,僅剩的那些親戚都隔得遠,而且也未必願意收養這孩子,思來想去,她打算帶着孩子回老家鄉下投奔自己的兄長。
一個未婚女子帶着孩子投奔自己久未謀面的兄嫂,兄嫂會願意接納嗎?
芸娘身上的銀子總有花完的一天,等銀子花完後,兄嫂還會好聲好氣地養着她們嗎?就算現在可以,等到這女孩長大後到了成親的年紀又該怎麼辦?
懷裏的孩子似乎睡得不舒服,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