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思索了片刻。
「其實他的課業我一直放在心上,怕惹我生氣,他自己也不敢懈怠,這方面你繼續教便是,除此之外,我更希望你能授他槍法。」
提到槍法,淳于靖立刻明白過來。
淳于靖與裴含章的父親忠武將軍裴執在武學一道上師承同一位師父,這位師父是淳于晟請來的一位高人,曾傳授他們武藝多年,待他們學有所成後便雲遊四海去了。
裴含章幼年被送回京城,自此便與父母兩地相隔,長大後自然是沒有機會得他父親親自傳授槍法。
「我曾經有一次夢到了執兒,我夢到他擔憂地對我說,珩兒一直被他帶在身邊磨礪,性子沉穩能成大事,所以他不擔心,他唯獨擔心的是這個多年未見的小兒子,怕他在我膝下被溺愛太過,將來文不成武不就。」
說到這裏,裴大人的眼中隱約閃過一絲淚光。
「我思來想去,既然含章要學,就一定得好好學他父親的槍法,不能讓他將來辱沒了他父親的名聲。」
淳于靖點點頭,「可是在我這裏和在裴府還是有區別的,尤其是習武,要想學得好就不能怕吃苦。」
在裴家長大的孩子,自小養尊處優,打不得罵不得,輕不得重不得,不論是教是養,淳于靖都免不了多番考量。
裴大人也猜到了淳于靖的顧慮。
「你放心,既然把他送到你這兒,怎麼教都隨你,我一定不會幹涉,隔一陣子讓他下山看看我就行了。他武功底子還不錯,就讓他在你這吃吃苦,也磨練磨練他的性子。」
話既然說到這份上,淳于靖自然再沒有拒絕的理由,更何況,這是裴大人之託,再難他也會答應。
「好,那就讓他留在這兒,但願我將來不會辜負伯父所託。」
淳于靖應承下這件事,裴大人也終於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兩人以茶代酒幹了一杯。
「說來也真是巧了,這次送人上山的可不止伯父您一人,」淳于靖故意賣了個關子,「您猜猜被送來的另一個人是誰?」
裴大人略一思索,「我隱約聽說鄭大人府上有位小公子這次也來為你賀壽了,是他嗎?」
「伯父猜的不錯。」淳于靖點點頭。
「就是昨夜宴席上,穿着月白色衣裳繡祥雲紋樣的那位公子,年紀和含章差不多大,他是鄭大人的外孫。」
裴大人回憶起了一下那個年輕人的樣貌,不過腦海里的印象卻十分模糊。
裴大人的夫人早已過世,他對京中的後宅之事知道的不多,淳于靖便和他解釋了一番。
「鄭大人小女兒嫁的那位翰林,膝下共有兩子一女,其中長子長女都是妾室所生,最小的兒子才是鄭家女兒所出,這次來的這位孟公子是孟翰林的長子不假,不過卻不是鄭大人的親外孫。」
鄭家這位小姐剛嫁過去時身體不大好,子息上有些困難,嫁過去後隔了很多年才誕下一子。
「那為何不把自己的親外孫送過來?」裴大人好奇地問道。
這問題剛一出口,他自己便反應過來,隨即笑着說道:「瞧我,年紀大了,這還能為什麼,自然是心疼親外孫啊!」
淳于靖也笑了笑,「應該是孟夫人心疼自己的兒子才對吧。」
頓了片刻,他低聲道:「能讓鄭大人把他送過來,這位孟公子也不是一般人物啊……」
「鄭府送來的人,不論是何出身,都不能怠慢,小心為上,千萬記得禍從口出。」裴大人叮囑道。
「晚輩一定記在心上。」
淳于靖喝了口茶,猶豫了片刻後低聲問道:「伯父,我聽說太子殿下的身體最近不大好,真是這樣嗎?」
裴大人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宮裏不許消息外傳,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
「很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