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內室,看到昏睡在床上額頭上滿是汗珠的沈殊玉,陸明珠立時眉頭緊鎖。
她在床邊坐下,小心地從被子裏拉出沈殊玉的手為她診脈。
「早上小少爺走了以後,沈姑娘醒了一會兒,之後就又暈過去了。」落羽低聲解釋道。
沈殊玉被傷口的痛楚反覆撕扯,早上疼醒後便看到身邊只有一個陌生的姑娘,周圍的情形看上去不是地府也不是監牢,這讓她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心一寬,迷迷糊糊間就又暈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陸明珠開口道:「小裴公子,勞煩你迴避一下,我要為阿殊看一下她身上的傷。」
「好。」
聽到身後的房門開了又關,陸明珠立刻掀開被子,利落地解開沈殊玉身上早已被血滲透的雪白的中衣,又拆開先前落羽為沈殊玉纏上的繃帶,細細地查看起沈殊玉腰腹的傷口。
仔細檢查了一番後,陸明珠對落羽說道:「這位姑娘,勞煩你把桌上那個食盒裏的東西拿過來,再打一盆清水。」
「好。」
落羽取來裴含章剛剛放在桌上的食盒,打開一看,才發現裏面是一個精緻小巧的藥箱。
她把藥箱放在陸明珠觸手可及的地方,自己又匆忙出門打水。
陸明珠褪下沈殊玉身上的衣服,見她除了腰腹那處猙獰的傷口外,其他地方還有幾處細小的傷口。
她嘆了一口氣,心裏五味雜陳。
陸明珠和落羽將沈殊玉身上的傷口一一清理,又敷上自己帶來的藥膏,最重的那一處傷,她甚至給縫了幾針,下針時嚇得一旁的落羽閉緊了雙眼。
等傷口都處理好後,陸明珠又讓她從自己帶來的包袱里取了一套乾淨衣裳給沈殊玉換上。
等兩個人終於把沈殊玉收拾妥當後,落羽出門倒了盆里的髒水,回來時看到陸明珠坐在桌前提筆寫着藥方,她便安靜地站在陸明珠的身側等她吩咐。
陸明珠一邊寫一邊時不時停下來斟酌着該用什麼藥、用多少劑量,等她終於停筆後,落羽才感慨出聲。
「陸大夫,你真厲害。」
「嗯?」
見陸明珠回過頭看自己,落羽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她解釋。
「我剛剛見陸大夫給沈姑娘包紮的手法乾淨利落,相比之下,我昨夜包的簡直都沒法看,讓您見笑了……
不瞞您說,我今天一直提心弔膽的,生怕哪裏做的不對,耽誤了沈姑娘的傷勢。」
陸明珠此刻也明白過來,裴含章為了沈殊玉的安全考慮,也為了避免裴府捲入不必要的麻煩,定然是對沈殊玉藏在自己這裏的消息嚴防死守。
眼前這個姑娘大概也是昨夜臨時被裴含章抓來,趕鴨子上架讓她去照顧沈殊玉。
「無妨,你不是醫者,昨夜那麼緊急的情況下,你還能把她的傷口處理的那麼好,這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
聽完她的話,落羽的神色這才放鬆下來,露出甜甜的微笑。
見她盯着自己手裏的藥方看,陸明珠便問她:「你認得字?」
落羽點了點頭,「我父親是府里原來的老管家,他教過我一些。」
「那就好。」陸明珠把手裏的兩張方子遞給她,「這方子就交給你保管了,還得勞煩你請你家少爺過來,我還有些事得囑咐他。」
裴含章並沒有走太遠。
剛剛出了門後,他便隨意找了本書,坐在了自己院子外的柳樹下打發時間。
只是,他心裏記掛着沈殊玉的傷勢,手裏的書並沒有翻動幾頁。
「小少爺!」
聽到落羽喚自己,裴含章的思緒被打斷。
他起身快步走過去,到了房門前卻惦記着陸明珠剛剛要為沈殊玉看傷的事,躊躇間便沒有貿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