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漿湧出海面造出浮萍似的小島,北斗星君站在雲端,背後浮現完整的天穹星圖,無比深邃廣袤的夜空,洶湧澎湃的原力潮汐賦予他近乎創世的威能,舉手投足都牽引造物法則和神律的變更,以此奠定新世界的根基。
他伸手遙空虛劈,將扶白山攔腰斬斷,又從冥土血海抓起蛇發魔神,兩相融合凝成一根八百丈長的蛇矛,攪動漸漸冷卻的熔岩,平靜的海面再次沸騰,狹小的島嶼漸漸擴大,熾熱的高溫緩慢冷卻,崎嶇不平的地面伴隨着頻繁的震動出現。
蒸騰而起的水汽上升到天空,遇上冷冽的寒風化為烏暗的濃雲,陰陽化生,雷電交加,瓢潑大雨傾盆而至。灼熱發燙的地面再次降溫,漆黑的火山岩上滾滾熱浪在雨水中消失,沐浴雷電洗禮,這片新生的陸地出現生機。
源自永淪深淵的血魂海,儘管被抽盡本質,混亂本源也墜落冥土,可是依舊有細微的深淵之心碎片沉睡在這片大地的深處。結合地氣和生機,足以誕生嶄新的生命,有血肉,有靈魂,充滿戾氣的生靈,一種類似幼蟲的蛞蝓,渾身滲出濕滑的黏液。
造陸的蛇矛殘破不堪,接近損毀,北斗星君順手捏碎這件神器,將奄奄一息的蛇發魔神化為胚卵,投進新生島嶼的深處。
冥土的血海隨着新大陸的出現,不斷地被抽取本源,水面低淺將近乾涸,不過默默無言的付出並非沒有代價,換來的是凡間陽世的根基,從此不再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只是無論頂端的魔神還是中層的野獸,甚至族群龐大的幼蟲都萎靡不堪,陷落危險的低潮期。
地府鬼神還較為克制,古老的冥獸和陰魂們卻被暴虐的魔神肆意獵殺吞噬,它們集結成大軍向血海進發,發誓要將其連根拔起。
此役之慘烈,出乎所有鬼神的預料。所有幼蟲發瘋似的互相吞食,誕生新生的強壯野獸,它們咬死萎靡不堪的同類,蛻變為凶戾的魔神,在亂墳崗、埋屍地、葬骨原稍微抵抗,就退避逃走,坐視冥獸和陰魂們大打出手,未戰先亂,又佔據白骨京觀為根據地,負隅頑抗。大戰中,吞食冥獸的血肉新生的魔神越來越強,並逐漸向地府鬼神轉化,戰至血流漂杵的中段,乾涸的血海因大量的死亡漸漸填滿,大致回升至五成水面,數量稀少的幼蟲,族群也再次變得龐大無比。
等好戰的冥獸死光後,面對血海新生鬼神的壓制,陰魂大軍便不得不護着戰魂軍旗撤退,只有少量冥獸的眷族還在糾纏,不過它們掀不起大浪。
冥土的法則一直被血海默默抵抗,所有魔神戰死後,新生的鬼神儘管還綿延傳承着幼蟲晉升野獸的蛻變過程,卻與其它地府同類一樣,四肢五官浮現黑白相間的紋路,擁有粗淺的法相。
島嶼浮現海面,漸次出現陸地,原本應當經歷一次劫難,不過卻以冥土血海抵擋,自此兩者互相映照已成根基。北斗星君取出一團暗紅色的琉璃晶球,裏面涌動着灰白、血紅、暗黃色的溪流,這正是蒼穹之主抽取血魂海的本質,被他隨手捏碎,糅合在雨雲里,撒向新生的陸地。
雨滴似的本源落在地面,砸出一個個深坑,裏面是生命的種子,剛剛接觸肥沃的火山灰和雨水,便迅速地衍生出肥厚的苔蘚,接着出現了蕨類,繼而團團簇簇的繁花盛草漸次誕生,低矮的灌木叢,稚嫩的樹苗還需要歲月積累出年輪,經歷四季的更替緩慢成長。雨滴落在蛞蝓身上,瞬間吸取周圍的同類化為卵殼,裏面孕育着各種新生命,既有中土九州特有的六畜,豺狼虎豹,燕雀鴻鵠,也有北地三千里大草原的熊貓鹿驢,蜂蝗蝴蝶,湖泊大澤里甚至還有來自血魂海的有鱗魚類,只是已褪去深淵的氣息,如此種種,不勝繁多。
所有活物都以未蛻變的蛞蝓為食,此為天道使然,便是創世者也不能更改,不過它們的下一代誕生後,將會按照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緩慢建立完整的食物鏈,最後的勝者佔據萬物之靈長,演化為新大陸的土著。
佇立雲端,北斗星君俯視自己的造物,稱呼其為陸地,面積並不廣大有些狹小,又多是崇山峻岭,充其量只是一個大島,版圖形狀首尾綿長,仿佛一頭擇人慾噬的深淵幼蟲。
『或是一條俯首稱臣的僵蠶,吐絲至盡而亡。』背後大周天星圖散去,創世造物的權柄不在己手,不過洶湧澎湃的原力潮汐卻依舊激盪不息,北斗星君深知自己隨口而出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