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的戰爭傷痕掩埋在積雪裏。
抬頭眺望,被白雪覆蓋的卑格支山脈似乎陷入沉睡,周圍的四個貴族領地還在默默舔舐傷口,緩慢地恢復元氣。
格洛尼收起蝠翼變化成黑色的斗篷,仔細想了想,在這滿眼都是白色的冰雪世界裏有些顯眼,立即將黑斗篷轉變為帶兜帽的白色長袍。形態和顏色都改變了,可是依附在斗篷上的亡魂,還有身上濃厚的的負能量以及深淵氣息可沒有那麼容易遮蔽。
在樹林裏找到一棵被砍伐後只剩下樹樁的紫杉,格洛尼折斷一節樹根,賦予它部分黑暗本質,在頂端鑲嵌一顆食腐烏鴉的眼珠。周圍到處都是死亡的氣息和亡者的屍體,右手一個響指,骨磷紛紛聚集在掌心,燃起蒼白的幽魂之火,細長的樹根在火焰灼燒中扭曲拉伸成形。
拄着紫衫手杖,格洛尼慢慢走進撒爾德森林,這片喧囂多年後恢復寂靜的清冷之地,再度迎來新的訪客。
來自聖錘騎士團的預備騎士泰澤祖爾有些憂心忡忡地提前結束巡邏,回到看守遺蹟的樹屋。
這原本是墮落的血腥女巫的巢穴,被聖焰淨化後,古老的橡樹沐浴在聖光中緩慢恢復生機,枯萎的枝幹抽出稚嫩的苗芽,青翠欲滴的葉子被微風吹拂散發清新的氣息。不管走地多遠,只要回到這裏,他的內心就會恢復平靜。
可是就在剛才,他的耳朵依稀聽到死亡的號角再次吹響,這是不祥的徵兆。
在漫長的戰爭中成長的他對撒爾德森林擁有特殊的親近感。泰澤祖爾愛護森林中每一棵樹木,從不獵殺森林中的動物,平常吃的都是肥厚的植物塊莖和漿果,每天都審視自己的內心,過着清貧、規律,甚至有些嚴苛的生活。從某種方面而言,他和教會聖堂的苦修士走在同樣的道路上,放下手裏的戰錘,洗掉身上的血腥,逐漸貼近萬能的主宰。
泰澤祖爾坐在佈置成小教堂的樹屋裏,向包圍自己的撒爾德森林敞開心胸。
『告訴我,你們知道的不祥徵兆,它到底預示了什麼?戰爭?死亡?殺戮?還是火焰?』
老橡樹的枝條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森林傳遞給騎士泰澤祖爾的低語被意外地攪亂了。
格洛尼拄着手杖經過凍結成冰塊的林中小泉,突然看見一頭野貓匍匐在蓬鬆的積雪上,慢慢接近一群把頭塞進雪堆里的松雞。
『奇怪,隆冬季節還有野貓打獵。』格洛尼冷哼握住手杖,指着雪堆釋放出一根負能量利箭。
雪堆瞬間炸裂成滿天飛落的粉末,被餘波擦過,渾身皮毛乍起的野貓戒備地退到遠處,倚靠着一棵榛樹,背部聳起毒蛇似的肌肉根須,不停扭曲增殖,很快露出真面目。
一個戴着貓皮帽,湖水藍的眼睛裏藏不住狡黠和畏懼情緒的花冠少女,她的皮膚像奶油一樣雪白,酒紅色的嘴唇仿佛綻放的雞冠花,露出鬢角的淡金色頭髮有些枯黃,顯然小傢伙常常餓肚子。左臂戴着一個白色的鏤空袖套,上面有象徵不可預知的死亡的洋金花紋飾,右手握着一根爪形紫衫魔杖,裏面鑲嵌着一顆紅寶石。她用魔杖指着格洛尼,可是顫抖不停的腿將少女的恐懼全部曝露。
「罕見的小女巫,依然擁有花冠,嗯!這麼說,你還沒有締結契約就擁有野獸變形術,天賦很高。不過,沒有第二次了,再用魔杖指着我,就殺了你。」
少女表情開始鬆懈,她收起魔杖,慢慢退到榛樹的後面,繼續窺視格洛尼。
走了一段路,後面還是跟着那條可憐的小尾巴,格洛尼用手杖頓地,腳下突然湧出一團黑霧,淒寒的北風吹散,他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
小女巫惡狠狠地撲上來,抽動鼻子,聞不到任何味道。
她喃喃自語:「目的地肯定是遺蹟,他要去遺蹟。那是一個危險的地方,絕對不能讓他進入。」
貓皮帽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樹叢,格洛尼的身影才在原地顯現,『有趣,竟然遇到一個『守門人』,而且是黑暗的墮落者。他們在防備什麼?這趟遠行真的越來越有意思了。』
格洛尼跟在小女巫的後面,慢慢地越走越遠,漸漸地他偏離自己的原定路線,走近某座仿佛墳場似的小山包,上面聳立着一棵彎腰將斷的空心樹,曝露在外面的部分龐大根系被濃烈的血腥氣纏繞。
「這裏孕育着邪惡的不死生命,
第二十章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