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恩師
到達東山的這一路白檀就沒說過話,後背抵着自己學生的胸膛,那感覺真是如坐針氈,何況後面還有顧呈跟着。
至於她那兩個家丁,估計這會兒正邊在路上走着邊議論着她這不當之舉吧。
唉,想想就胃疼!
好在司馬瑨也沒做聲,這麼看來似乎只是單純地為了加快速度才將她拎上了馬,倒讓她好受了那麼一丟丟。
顧呈先行一步去抱朴觀報信,白檀和司馬瑨下了馬,走到山腰時已經看到山頂綿延的燈火逶迤而來。
&殿下安分一些,為師如今可是與你一榮俱榮一毀俱毀了。」白檀囑咐一句,不等他回答便拐上岔路往自家宅院走,也沒燈火,深一腳淺一腳的。
走到半道,無垢提着燈火來迎,剛好撞上。
&尊可算回來了。」她說着一邊朝對面的山頭張望了一下:「抱朴觀怎麼好像很熱鬧?」
白檀知道她怕司馬瑨,隨口敷衍:「誰知道呢,回去吧。」
抱朴觀負責接待司馬瑨的是知觀玄陽子的大弟子陳凝,他跟白檀頗有私交,但他並不希望跟那煞神扯上什麼關聯。奈何玄陽子閉關,師弟們畏懼,只能由他出面。
為了表示尊重,陳凝讓出了自己的房間,將司馬瑨好生送入房中後,一退出來他便在心裏開始埋怨:這煞神才不會心甘情願來這裏,必然是白檀做的好事!
司馬瑨住得並不舒服。
陳凝的房間裏養了幾隻鳥,懸在房中鳥籠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換了生人的緣故,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司馬瑨原本就嫌棄它們有味兒,又吵鬧地睡不着,拔了劍便劈了過去。
終於安靜了,他收劍入鞘,翻個身繼續睡。
第二天祁峰將司馬瑨的軍務送來抱朴觀時天才剛蒙蒙亮。
講經堂里烏壓壓一片後腦勺,是道士們在做早課。顧呈靠在門口打瞌睡,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
祁峰踹了他一腳:「殿下在裏面?」
顧呈猛地驚醒過來,抹了抹嘴點點頭。
道士們集體嗚嗚呀呀地念經文,祁峰問:「他們說的啥?」
顧呈撓撓頭上的黃毛:「好像就是什麼愛護天下蒼生,不能妄造殺孽之類的廢話唄。」
&呵,這群牛鼻子,你猜殿下會不會弄死他們?」
顧呈朝裏面努努嘴:「我看殿下聽得挺認真的,似乎沒有弄死人的打算。」
祁峰探頭朝裏面瞧,司馬瑨坐在最後面,手臂支在膝頭撐着額頭,眼睛睜得好好的,卻失了着落點,毫無神采,一動不動,似乎已經聽入了神。
祁峰噗嗤笑了一聲:「殿下那哪是認真聽呢,你再仔細瞧瞧。」
顧呈又探頭看了一遍,恍然大悟。
道士們誦完一篇經文,陳凝理了理道袍上座,手捧經書,開始講經。
在場的人其實都有點心不在焉,只要一想到大家的背後坐着個殺人不眨眼的煞神就覺得心慌。大約陳凝也察覺到了,垂下手中經文道:「凌都王殿下若不願聽下去可以直接離去,不必非得坐在這裏。」
司馬瑨並沒有離去,依舊斜斜地坐着,只是睜着眼睛看着一處一動不動,大約是在想什麼心事。
陳凝心裏的不滿總算淡了幾分,看來這煞神也並非像外界傳聞那般不通人情,也許也是可以點化的嘛。
這麼一想,他信心倍增,講經的聲音不禁大了幾分。
白家別院裏,白檀授完早上的課便到了午飯時分。各家的僕從剛送了熱騰騰的飯菜來,學生們都去吃飯了,她決定抽空前往抱朴觀看看。
好在她將司馬瑨安排在了抱朴觀,若是在這裏,學生們現在哪還有心思吃飯,嚇都嚇飽了。
這座宅子其實是郗夫人的嫁妝,郗夫人信道,所以當年特地建了條小路直通抱朴觀,如今這條小路正好方便了白檀。
很快便到了抱朴觀的後山小門前,她敲開門,直奔講經堂,遠遠就看到祁峰跟顧呈跟兩尊門神似的一左一右守在門口。
她走過去左右瞄了瞄:「你們殿下呢?」
祁峰昂昂下巴:「聽講經啊,那個姓陳的道士說了,我們殿下有慧根,這都跟他講了一上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