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恩師
宮中如今由祁峰和顧呈率軍駐守,他們二人則親自守在長樂殿門外,日夜換崗。
長樂殿裏門窗緊閉,與其說是帝王寢宮,還不如說是監牢。司馬玹在定罪前就被關押在殿中,裏面什麼都沒有,他們還時不時進去查看,以確保他還好好地活着。
昨夜祁峰如連日來一樣帶人在殿門口來回巡視,至後半夜時,忽有一個內侍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撲通一下跪在殿門口大喊:「陛下,貴妃娘娘要生了!」
祁峰抱着胳膊望向殿門,過了許久才聽到裏面傳出一聲:「知道了。」
生個孩子而已,反正宮中多的是人照料,祁峰也沒放在心上。
到天亮時,顧呈過來換他,夜間見過的那個內侍又沖了過來,跪在殿外喊道:「陛下,貴妃娘娘還在生產。」
祁峰頓時覺得不對勁了,這都好幾個時辰了,不會是難產了吧?
他趕緊讓顧呈接手看管,自己跑去找白檀,畢竟那是她堂姊,萬一出什麼事可能會怪他們沒有知會。
哪知白檀已經不在凌都王府,他這才趕去了東山拍門。
貴妃寢宮裏早已忙作一團。
白檀到時,宮中的穩婆只要是活的,幾乎全都請來了。
白喚梅在內殿裏已經喊啞了喉嚨,餘下的只是輕輕的呻.吟,她想進去看一眼,被僕婦給攔住了,急得在外殿來回走動。
郗清也被她拽了過來,但畢竟是女人生孩子,他不方便露面,只能在殿門外候着,以備萬一。
過了約莫兩盞茶的時間,裏面依然沒有動靜,白檀實在忍不住了,直衝了進去。
床榻邊圍滿了人,宮女不斷地往裏送熱水,整個屋子裏都瀰漫着騰騰的熱氣。白喚梅的髮絲被汗水糊在臉頰上,嘴唇發白,雙眼閉起,已經連叫喚的聲音都沒了。
一旁的穩婆急得大喊:「娘娘您可得撐着啊,孩子都露頭了!」
白檀嚇壞了,撥開穩婆撲過去一把握住她的手:「阿姊!」
接連喚了好幾聲,白喚梅才又醒轉過來,看到她有些茫然:「阿檀?」
&姊,你不是一心要保住這個孩子的嗎?都熬到現在了怎能放棄?再撐一撐就過去了!」
白喚梅的眼裏終於又有了神采,握着她的手復又開始用力,疼的臉都扭曲了。
白檀的手被她越撰越緊,手背都被掐紫了,疼得鑽心,也只能忍着。
大約是她的激勵起了作用,沒忍多久她就解脫了,穩婆驚喜地喊了句「出來了」,手裏托着孩子,啪地打了一下腳心,便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白檀鬆了口氣,滑坐在床邊,下意識地撫了一下小腹,背後冷汗涔涔而下:原來生孩子這麼遭罪啊,她這麼怕疼的一個人,想想就覺得可怕……
白喚梅已經疲憊至極,卻還是昂着頭問了句:「是男是女?」
穩婆將孩子清洗乾淨,用軟緞包裹着遞了過來:「恭喜娘娘,是位小殿下。」她笑得很是訕訕,欲言又止。
白喚梅倏然躺了回去,臉色煞白:「竟然是兒子……」
自從得知司馬玹的事後她就開始希望自己生的是女兒,沒想到是兒子。
白檀如何不懂她弦外之音,從穩婆手中接過孩子,小心抱在懷裏,湊近柔聲道:「阿姊,難得我有了外甥,你若不介意,以後你我姊妹共同撫養他如何?」
白喚梅愕然地看着她,她這麼做定然是想讓自己放心,若在她名下,凌都王該不會動這孩子。
白檀笑了笑:「阿姊不要多想,孩子什麼都不知道,上一輩的責任不會牽扯到他身上,何況當初你與千齡約定過保孩子無恙,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向來言出必行。」
白喚梅看着孩子紅皺皺的小臉,點了點頭:「由你在旁教導我也放心,至少不會走上彎路。」
白檀知道司馬玹的事已成她心結,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作勢將孩子放去她懷裏,忽然發現孩子的哭聲並不嘹亮,反而很微弱,又收回手看了一眼,轉頭去看那些個穩婆,見她們神色都有些迴避,頓時覺得不妙。
白喚梅剛朝旁邊挪了挪身子準備接納孩子,見此情形也察覺到了不對,臉色愈發蒼白了:「孩子是不是……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