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寶名媛有妖氣
趙師父兩口子很好說話,白汐說自己喜歡這隻陶碗,就送給她了。臨走前,還囑咐他們。將來生了兒子,要去喝滿月酒。
咳咳。兒子的事情,她不着急。
抱着碗回到了至尊行。謝文湛立即聯繫了技術部門,對這一隻陶碗進行剝離。
一整夜,至尊行的幾個老師傅都沒睡。又是加熱,又是打磨,又是冷藏。忙的不亦樂乎。他們打算用冷脹熱縮的原理,讓陶片自然開裂。
第二天早上,白汐去看的時候,只見陶土的外圍,整個裂了開來。老師傅正在用鑷子,一點點剝離。儘管很小心,但是內部的彩色,還是被破壞了不少。剝離了一小塊。老師傅就挺心疼的樣子:「是明代雲南的珠明料,青花五彩的東西。可惜了。」
白汐也看出來了。邊緣一角的釉色,屬於青花五彩。所謂青花五彩,不是單單指青花五彩。而是指釉下青花作為一種色彩,與釉上多種彩相結合的瓷器裝飾技法。這種瓷器,盛於明嘉靖、萬曆時,由成化鬥彩發展而來。
而珠明料,指的是早期青花瓷的釉料。是一種產自雲南,貴州等地的黑禍色礦物(即鈷土礦,中國稱「珠明料」,日本稱作「吳須」),把這種原料磨得極細,加茶水使其成為墨汁般的烏黑東西,然後在坯上繪畫,燒窯,就形成了青花瓷。
老師傅又剝離了半晌,終於,剝離出了碗上的美人臉。老師傅目不轉睛盯住美人臉。手法更加細膩了,這美人是瓜子臉,罥煙眉,櫻桃小口。唇紅齒白。畫的好像活人一樣。白汐也湊近了看,但,越看越覺得熟悉。
好像是……在甪端的記憶中看過這個人,萬曆皇帝親手下葬的楊宜妃。咦?這碗不是畫的鄭貴妃嗎?!難道,鄭貴妃和楊宜妃,長得一模一樣?
不可能吧。一個姓鄭,一個姓楊。
老師傅費了半晌功夫,終於把碗完整地取了出來。白汐拿過來,去了董事長辦公室。
&湛,東西應該就是了。」她坐在了謝文湛的對面。然後嘗試着和碗對話。奈何,這碗好像沉睡的比較深。她喚了幾次,還是毫無動靜。謝文湛問她:「怎麼樣?」她有點慌張:「好像……我怕童賓附身的,不是這一隻碗。」
她是被祭窯的少女,但滿窯的瓷器,只附在了一隻蓮花碗上。
同樣的,童賓的靈魂,該是作為一個完整的整體,在大火的灼燒之下,附在了某一件瓷器上。至於到底是哪一件,這個鬼才知道。
白汐又嘗試了幾次,高足碗還是毫無反應。它就靜靜地,空空落落地,旁觀這個世界。好像不願意與她,產生任何聯繫。
白汐沮喪起來:「文湛,我感覺我們白高興一場了。」
謝文湛的心情,比她還低落。但男人這時候,是女人的港灣。他起了波瀾,怎麼讓她停靠。於是安慰道:「白汐,不要急。我們再想想辦法。」話雖然這麼說,但千辛萬苦,只找到一個不能開口的碗。簡直就像西天取經,發現取回來都是空白經幡。
白汐忽然淚意上涌。覺得此生大概是相守無望了。而謝文湛的安慰,倒更像是銳利的針一樣,一下下戳進她的心臟。
她推開了謝文湛,拿起這一隻美人碗,放在包包里。又站了起來:「文湛,我想再去定陵附近轉一轉。中午就不跟你吃飯了。」
&飯記得回來吃。」謝文湛沒有阻攔她,又拿過自己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世上,總有一些路。得一個人走。不是因為孤僻,而是因為別人無法理解這條路的偏僻。白汐覺得,現在就走在這麼一條路上。連謝文湛這麼關懷備至的安慰,都無法使她感覺到輕鬆。畢竟,誰希望自己命在旦夕。
車開上熟悉的102國道。她再次來到了定陵。
現在是十一長假期間,人很多。定陵的組委會,臨時在門口擺了一個黃銅鑄就的大宣德爐。以供遊人來上香,他們好賺回扣。
香是藏香。小支的10元錢一根,中支的20元,大支的50元。最大號的,簡直有女兒家的手臂那麼粗了。她買了一支小的,插了上去——雖然萬曆,不算啥治世明君。但也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死後還這麼被折騰,算了,原諒他吧。
但是誰,會原諒她呢。妖怪愛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