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病房裏只有白芒陪着白牧野,白家二老暫且回家去煲粥了。
白牧野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頸脖處卡了一個固定骨骼的裝置,餘下身體只有左邊小腿打了石膏,稍稍吊在半空中。
對於車禍中撿回一條命的人來說,他此刻平靜的表情,顯得有幾分波瀾不驚。
他內臟出血被止住,為了保命,醫生用了大量的抗生素將他傷口炎症壓制了下去,他現在的生命體徵已經平穩,內傷需要慢慢調理。而至於肢體上,就是頸椎處跟小腿處的小骨折,這對於車禍外傷而言,沒有真的缺個胳膊少個腿,落下後半生坐輪椅或別的殘疾,那真是真的不幸中的萬幸了。
至於湛東湛南兩兄弟的事情,白牧野清醒之後不大能開口說話,白家二老一哭,他更不好開口說。白牧天、白芒見他不語,也沒有主動提及,仿佛湛東湛南從未出現過。
到現在,白牧野都不知道自己能活下來,是兩個兒子帶了軍醫及時趕到救的自己。
他還以為是弟弟白牧天這個市長的身份壓在這裏,所以醫院的人盡心盡力對自己搶救的,所以心裏一直對弟弟一家比較感激,也覺得這麼多年對弟弟他們的經濟幫助是值得的。
湛東湛南中午來看他的時候,他張了張嘴,眼神中流淌過激動,他們喚自己爸爸,就這樣親昵地一左一右陪在自己身邊,白牧野輕聲說:「我沒事了,你們不要擔心。」
兄弟倆陪着白牧野一整個下午,白芒神色複雜地在一邊沉默觀察。
傍晚的時候,湛東湛南這才離開,他倆前腳一走,白牧野那充滿生命力的眼神一下子又黯淡無光起來。
原本白家二老是要來送晚餐的,白牧野只能喝少量流食,白芒卻是個人高馬大的少年,晚餐還要送兩份。只是,白芒在見湛東湛南之後,就悄悄給爺爺奶奶打電話,故意說了點什麼事情,讓白家二老耽擱了一陣子。
等湛東湛南走了之後,白芒這才又悄悄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過來醫院。
其實,從頭到尾,白芒的主意很明顯:他不想讓湛東湛南的存在,被爺爺奶奶知道!
偏偏,就在他悄悄打完電話沒多久後,已經走掉的湛南又殺了回來,一衝進病房就撲倒白牧野的床邊,對他喊着,什麼媽媽在樓下17樓!
白芒這會兒沒什麼願望,只希望湛南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在爺爺奶奶趕來之前快點滾蛋!
而白牧野,聽見了湛南的話之後,黯淡下去的眸光瞬間亮了起來,從起初的詫異,到惶恐,到心疼,到緊張,再到焦急......他用力抬手的時候牽扯到腰部的神經,肝臟等處疼痛難忍,他一個齜牙咧嘴,輕哼聲把門外的湛東都給驚動了!
「爸爸!」湛東一下子沖了進來,扶住白牧野不讓他亂動,責備地看了湛南一眼,又對白牧野溫聲道:「媽媽沒事,她一點事都沒有。她只是知道了當年會嫁給那個男人的前因後果,所以情緒上有點不舒服才會住進來,沒想到跟爸爸住在一家醫院。」
白芒的耳朵當即豎了起來:那個女人還嫁了人?誰啊?
湛南口無遮攔地暴露了那個女人住在17層,湛東卻非常小心地將他想要獲取的信息籠統為「那個男人」。若是湛東能把那個男人的名字說出來,該多好?!
白芒捏了捏拳頭,又放開,不自然地走到門口來回張望,不知道爺爺奶奶來之前,這對雙胞胎會不會離開!
湛南因為哥哥的話,也跟着警惕了起來。
他自責地看着白牧野:「爸爸,你別激動,媽媽沒事的。我...我其實就是想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媽媽既然住樓下,鄭...」
「咳咳!」湛東輕咳了一聲。
湛南又道:「媽媽既然住樓下,那個男人又被我關起來了,你們現在不是剛好可以有機會...舊情復燃了嗎?」
整個銀河系都知道的,湛南想要一個完整家,想的快瘋了。
白牧野用無奈的眼神瞥着湛南,大掌輕輕握住湛南的手,小聲道:「別給她壓力!爸爸已經...已經這個歲數,已經這個樣子了,爸爸後半生怎樣都可以的...最重要的還是你媽媽,別給她壓力!」
湛南撇撇嘴,有些委屈。
湛東卻是輕嘆了一聲,看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