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毛毛青紅白臉的訓斥了艾美三人一頓,喝着艾水兒去請郎中,他說的口乾舌燥,肚子裏的火氣仍一點點的往上串。
艾美抹了滴眼角點着灶火給嬸麼做了碗蛋花湯,切碎的蔥花灑了一層,點了一滴香油,瞟香的味道瀰漫開來,為悶沉沉的空氣劈開一抹清新。
艾美殷切地端着湯碗進來,跟嶺子對視一眼,穩當的送到什麼面前,輕聲道,「嬸麼,侄兒煮了碗蛋花湯,您喝一些吧。」
劉芬芬闔着眼皮,一動不動不出音,誰也不搭理,先頭那股子氣還沒過去呢。
「嬸麼,我們知錯了,您向來寬仁,饒我們一回吧,再者,您真是想差了,侄子和水兒是您從小看大的,就是春芽的脾性也沒有比他更純良樸實的孩子,我們不跟您說實話,還不是怕您氣着麼,若知道費力不討好,我可不願意做着倒打一耙子的買賣。」
劉芬芬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轉了一圈,斜斜的掀開一條縫,冷笑道,「聽你的意思我還得承你們的情兒呢!」
「瞧您說的,您這不是叫侄子折壽呢麼!」艾美笑麼嘻嘻的往前湊,準備伸手將嬸麼攙起來。
劉芬芬微微仰頭一躲,仍是寒着嗓子道,「少嬉皮笑臉的,跟那個混球旁的學不了,油嘴滑舌倒是一套一套的。」恨瞪人一眼,肅聲吩咐,
「這湯餵了芝麻,然後給二寶兒他們做些吃食。」就繼續閉口。
艾毛毛正巧進來,商量着安排說,「叫嶺子出去吧,娃子那邊沒個大人還不定怎麼鬧窩呢,這有我和美子,你要指揮人我替你發令。」
將孫子一股腦的攆走,劉芬芬自然松不下心,倦怠的點點腦袋沉聲讓兒子去了。
艾嶺知道毛毛叔這是要開解阿麼,只說去那邊瞧瞧馬上就過來,艾美跟他一起離開,還抱走了眼淚汪汪的大芝麻,去給小娃兒們做飯。
另一邊柳春芽疾步而行,比往日裏加快了幾倍的速度到了嫂麼家,這一進門可是嚇了一大跳,這老天,他才走了多大功夫,嫂麼就醉倒不省人事了,不過他這會兒顧不得叫醒嫂麼和收拾一桌子的大小骨頭,因為小六侄子哭的哇哇的,小被子蹬開了,衣服袋帶子股扭鬆散的露出了大半個身子,尿布濕了一大片。
柳春芽輕呼小叫的跑過去給人抱起來,謝天謝地,娃子身上不算涼,也不知這小子怎麼辨認方向的,蹬蹬踹踹的扭到炕邊上了,他要再晚來一會兒……柳春芽不敢細想,第一時間給小六寶穿戴整齊柔聲哄人。
趁着六寶抽噎的功夫,他檢查了五寶和七寶,這倆小侄子倒是乖乖的原地不動,睜着眼睛自娛自樂。
六寶在搖籃曲的安撫下漸漸止住了淚,柳春芽將他放到兄弟中間,開始挽袖子收拾殘羹冷食,桌上的一個小酒壺空蕩蕩的,再瞧嫂么喝醉的紅潤的臉頰,毫無形象的騎着被子,柳春芽直覺腦袋裏塞了一大團棉花,這可難辦了,棘手啊,怎麼交代呢,婆麼曉得了不得氣暈過去啊,啊不對,估計十有八九拖着病倦的身子拿着棍子跑過來,想想就頭大。
柳春芽掛着一腦袋官司旋進旋出,頭都撐大了也沒想出個法子,不禁低落的暗罵自己愚笨,洗過最後一個碟子,柳春芽百感交集地進屋一屁股坐在炕邊,抬了兩回,手才輕輕放到嫂麼的穿着薄褲子的腿上,使出最小的力氣搖晃,
「嫂麼?嫂麼?」
梅畫醉生夢死,「……」
柳春芽着急啊,家裏婆麼還病着呢,心一橫,放大了力道,聲音起高,「嫂麼,醒醒,快醒醒,阿麼病了呢。」
梅畫夢裏重回長安,殺伐果決,樂享快意生活,顛倒人生,「……」
柳春芽咬咬牙,心一狠,一跺腳,爬到嫂麼耳朵邊,拿嘴對着他的耳朵大喊,「嫂麼,快起吧,家裏亂了!」
梅畫被魔鬼音波擊傷,打回原形,膛目結舌的睜開的眼,眼中儘是晦澀失意,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回到解放前,「……」
「嫂麼,您醒醒神兒,快跟我走吧。」柳春芽差點歡呼,叫醒嫂麼可不容易,竟有功成名就之感。
梅畫恍然,分不清夢境和現實,雲裏霧裏,輕飄飄散出一腔酒氣,「去哪啊?飛機來了?」
柳春芽驢唇不對馬嘴,「嫂麼想吃雞春芽晚上給你做,您先起吧。」越早過去婆麼才能早些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