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里噗噗噗的冒着白面的香氣,除了饅頭,裏面還蒸了一盆精米飯,小叔起早割了肉回來,今兒晌午阿麼吩咐了要做八個菜,柳春芽留出晚上包餃子的肥瘦肉,切了一塊瘦肉多的用於晌午的菜里,除了肉,還有兩塊肺葉,估計是婆麼特地囑咐的。
柳春芽從二哥的菜筐里分門別類的將各色青菜擺好,發現筐角放着一個大瓷碗,不用猜就知道是嫂麼熬製的麻辣料,嫂麼口味重,偏好這些又麻又辣的菜餚,也不知他是怎麼研究出來的,上回熬製的時候自己就在旁邊幫忙,這各色酌料加起來就得十多種,可把自己驚嘆住了,當然了,味道一出來直勾人的口水,用它炒出來的菜家裏人都喜歡的不行。
柳春芽繫着圍裙屋裏屋外的轉悠不停,梅畫坐在小凳上剝大蒜,一是晚上吃餃子用,一是一會兒做麻辣菜用來熗鍋的,想想就饞死了,這幾天因着自己身體不舒服,清湯寡水的飯可是吃夠了,那叫一個沒滋沒味,覺得生活都失了顏色,這好容易大好了,可不得爽上一回。
劉芬芬提着空桶瞟見門口的人影,心下有些愕然,隨手放了桶就往門邊走,一邊走還一邊試探着大聲問,
「花枝?」
艾花枝付了二十文銅板,正好聽到嫂麼喊他,謝了趕車的人,撲撲衣服上折印,轉過身來,苦撐着強笑出來,
「嫂麼。」
還真是他,劉芬芬急忙快走幾步,迎面對上,稀奇不已,納罕地問,
「這是作何?咋就你一個人來了?」還是趕在節上午飯的檔口,他往左右瞅瞅,並未見到錢老三和幾個侄子。
艾花枝支吾半餉,哀傷苦澀,喏喏半天也沒處說一個所以然來。
劉芬芬瞧他這一副忍氣吞聲的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得虧他記着兩人是在大門口,也沒多話,不由分說便拉着人往屋裏走。
梅畫好好地剝蒜皮,聽見倆人走路的動靜以為是瓜子回來了,抬頭一瞧,喜出望外,雀躍地站起來就要跑過去,
「姑麼,哎呀你來了,正好,晌午我給你做好吃的。」
「快停下快停下,莫要驚到了。」艾花枝暖心的差點沒繃住淚,瞧人那開心的勁兒別提多慰藉了。
梅畫一步還沒邁出去,只好站在收了蹦跳的衝動一步一挪窩的走,柳春芽也展着笑容迎出來,殷勤地請姑麼趕快進屋坐着,一時間除了劉芬芬誰都沒細想如何端午的日子姑麼孤身一人回來了。
劉芬芬猜到若不是大事小叔子不會趕在這個節骨眼上,攆出去了好事兒的梅畫和還有活做的兒夫郞,推着艾花枝進了東屋。
梅畫望着撂下的門帘,嘴撇到了二里地以外,「我咋就不能參與啊,我不也是這個家的人麼?難道不是麼?」說完扭頭眼神不善地盯着柳春芽,非得叫他說出個所以然才行。
「嫂麼,」柳春芽虛着心將人穩穩地拽到椅子上,輕聲地安撫道,「想必是姑麼有為難的事,當着我們小輩的面不好開口,這個時候咱們在場就不合時宜了。」
梅畫早就估摸出是這樣,可被人排除在外的感覺太難受了,其實他是不承認太過無聊了。
倆人話音剛落,劉芬芬抱着四寶領着幾個娃子出來,交給兩人照看,也沒說什麼就又回去了。
娃子一出去,內心不平靜又難受了一頭午的艾花枝崩潰地哭了出來。
艾寒流坐在正位的椅子上,臉上的仍是沒什麼表情,不過眸色明顯暗了下來,他什麼都不問,就靜靜的直着腰身注視着人流淚。
過了這些年,劉芬芬十分熟知自己男人的脾性,別看這會兒沒言沒語的,可觀察力極強的自己早就發現了夫君這會子是不高興的。
當家的靜默不語,劉芬芬可不是慢性子的人,這乍麼慌的一人僱車家來,回來就哭,啥也不說,這鐵定是受了大委屈,不然以小叔子的性子定然不會多餘外的給人留話茬,叫人說他都做祖麼的人了行事還沒有分寸,要知道這話傳出去可不是丟他一家的人,說的嚴重一些,艾家的嫁出去的和沒出嫁哥兒的名聲多多少少的都會波及到。
劉芬芬與艾花枝合不來,其中一點就在這行事風格上,一個極左一個極右,而偏偏艾美這個侄子又是艾花枝帶大的,雖說艾花枝在他過門後半年就出嫁了,可到底倆人在一處生活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