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炒田螺最好的地方就是濱河大道的大排檔。
華燈初上,正是夜市熱鬧之時,幾個少年男女結伴出了梧桐大院。
路過小公園時,葉梧桐一眼看到藍球架邊,幾個男生在打球,宋明月跟幾個女生一起在邊上鼓掌。
葉梧桐衝着鄧倩倩呶了呶嘴,鄧倩倩翻了個白眼,初三了,宋明月卻突然跟班上幾個補習生眼鏡等混到一起了。
葉梧桐當然知道為什麼,因為這幾個補習生當初都是跟平曉北混的,平曉北讀高中了,隔着學區,宋明月跟平曉北就再難有關聯起來,所以她在不知不覺中就跟眼鏡等人走近了,她知道平曉北忘了誰也忘不了兄弟。
只是人是會變,便是這些兄弟終有一天也會跟平曉北越走越遠。
眼前宋明月是一頭栽了進去,就跟前世的自己一樣。
十四五歲的少女也許不懂得什麼是真愛,但讀了戴望舒的雨巷,便會傻傻的在雨天撐着一把家裏的爺爺奶奶用的黑雨傘,找一條長長的寂廖的小巷子,在巷子裏走來走去,夢想着自己就是那如丁香一般的女孩兒。
十四五歲的女孩看了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會想着有一天,穿着如吉普賽女郎那樣的衣服穿過整個撒哈拉,然後遇上一個荷西那樣的人。
最近電視上《在水一方》熱播,十四五歲的女孩兒又一頭栽進了瓊瑤的愛情世界裏。
總之在這年月里,愛情是最純粹的東西。
前世葉梧桐就象宋明月這樣一頭栽進去,現在想來很傻,便是如今無數次面對平曉北,葉梧桐也已找不着當年的感覺。
不過,就算現在想來傻,葉梧桐似乎也沒有為前世的傻而後悔。
人生許多事情經歷過了,走過了,才能品味真諦。
背叛過才知堅守的可貴,失戀過才知愛情並不是人生的全部。嘗過生活的苦味,才會為那夢想中的甘甜去拼搏。
宋明月這時也看着這邊一行人,那眼神立時亮了起來,如星辰璀璨。
「眼鏡。走,吃螺絲去。」平曉北這時衝着一干人揮手。
於是幾個少年男女便迅速的結成了一大幫子。
白馬河水如今已復平靜,古城牆在路燈的陰影下顯得影影綽綽,遠處還有一絲晚霞並未散盡。傍晚時一瞬小雨讓古城牆顯得更幽深。
村舍外,古道旁。杖黎徐步轉斜陽。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涼。
一幫子人佔了三桌。
幾盤田螺一上來,會吸的已經直接上手,不會吸得找老闆要牙籤。
吃這東西葉梧桐賊溜,拿着筷子夾着田螺到嘴邊一吸就吃到肉,然後再一筷,連手都不帶弄髒的。
「你爸找我小舅幹什麼?」葉梧桐吸着田螺,放下殼後問跟她正背坐着的平曉北。
「我不是很清楚,好象你舅說的那事吧,單位有些不敢擔干係。不過我爸覺得能做,就找你小舅了解了解情況。」平曉北道。
「哦。」葉梧桐點頭,然後自顧自的又吃起田螺。
理想很美好,現實卻很骨感,小舅想打造梅市的東湖麗苑,可小舅頂了姥爺的職,他憑着在蛇口包工的經驗同樣擔起了姥爺小組長的職位,這已經不錯了。可再不錯,這種事情他也只能建議,如果單位不敢拍板那也是做不成的。
而內地的觀念在這方面遠遠落後於南方。
「禿禿禿……」一陣拖拉機的聲音響起。讓本就喧囂夜市更吵嚷了。
遠遠而來的是一輛後面裝着車廂的拖拉機,現在客運方面還沒有放開,還沒有私人的大巴,汽車站的汽車就那幾趟。而隨着經濟的發展,城鄉之間流動就越來越頻繁,汽車站的那幾輛車遠遠滿足不了百姓的需要。
於是這種裝着車廂的拖拉機就應運而生,成為城鄉百姓流動的重要工具,當然九十年代中期,隨着客運的放開。以及摩拖車的普遍,這種交通工具又自然退出市場。
車停在不遠濱河大市場的門口,一個身影從駕駛位上跳了下來:「各位,濱河大市場到了,就在這兒下車,明天早上六點,車還停在這裏,大家要乘的話就別誤了點啊。」
「知道了,知道了。」有客人應着聲,然後一窩蜂的下車,各自行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