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也是總裁
沈流彥特地選了何白氏受邀外出的一天,兩人又在書房,隔音極好,再不會有第二人發覺此刻屋內的異動。
棋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擺在一邊的茶壺跟着棋盤被掀倒。何崇起初猶刻意控制,不願在外孫面前失態,可淚水仍忍不住自眼角溢出滑落。
他的女兒!
他千嬌萬寵養大的女兒!
早知婷兒會被那人面獸心的東西害到如此地步,他當初定然不會強硬的安排這場婚事……
何崇老淚縱橫,沈流彥上前了些,捂住外公的手,沉默的安慰。
能這樣將情緒宣洩出來,未嘗不是好事。
時間在老人的痛哭中流淌,十數分鐘之後,屋內的響動終於有了弱下的趨勢。何崇畢竟有自制力在,很快整理思路,問沈流彥:「你說的那些,是從哪裏找來的?」
嗓音中猶帶了哭腔,摻雜了疲憊,猶疑,如釋重負……
如此種種。
沈流彥默默思量,口中說着早已準備過的答覆:「容北昭也不準備放過沈家振。雖明面上說着沒有拿到容家那些東西,但暗地裏,」頓了頓,將這一段含糊過去,「我和沈家振有法律和血緣上的關係,由我放出,影響更大。」
何崇示意沈流彥將自己扶至一邊的躺椅,又問:「只是因為這個?」
聲音很輕,話中力道卻極重。
對於外孫這段話,他只持模稜兩可的態度。有些東西,四年前他都找不到,現在卻被一朝翻出,定然是藉助了外力。
但如果那外力是容北昭?
他又不是沒有和容北昭打過交道。
沈流彥好似未曾聽懂外祖父的言下之意,語氣仍很平靜:「還加了些別的,」笑了下,「她想給米璐報仇,又不僅如此。畢竟容南馹會做什麼,唔,實在不能用常理推測。」
話說的很含蓄。
何崇的眼神有些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後,終於嘆道:「罷了罷了,流彥,你只管放手去做吧。沈家振……」面色一沉,「放他逍遙這麼久,終於該受報應!」
說着說着,又有些悲從中來。
他看着身側站着的外孫,青年身材挺拔清雋,性格溫和談吐大方,無論怎麼看,都是讓人心滿意足的小輩。
當年他看女兒,也是一般心境。雖說總有些不順心的地方,但相較於身體性命而言,那些都只算小事。
至於外孫究竟是與何人交換了什麼樣的條件,既然流彥不願明說,他也就不去強求。
只有一點。何崇拍了拍沈流彥的手,囑咐:「你外婆那邊,我去緩緩的說。」
沈流彥自然答應。
這段時間裏,容北昭與何崇已沒了車禍最初的熱絡氣氛。按說他們有共同的敵人,但如今,容北昭只一門心思對付容南馹。
她的確疼惜女兒。
只是,也並非沒有藉此發作的意思在其中。
薛嵐看出這點,再說話時,就更加謹慎,斟酌再斟酌之後才會開口。
自上次耀容出事至今,容非那邊都再沒什麼動靜。但就是這樣,才更不讓人放心。
他煩躁着太多事,好在多年習慣使然,至少在表情控制上,是極為到位的。容北昭又有事忙碌,總算沒被看出破綻。
薛嵐不知道的是,最近這段時間,容越不知出於什麼心思,堆了大批工作給容非。劉向晨約過容非數次,都沒有如願與人見面,通話之時,語氣不免就沖了起來。
他這邊陰陽怪氣,容非卻被工作壓的苦不堪言。而新來的助理人美能力強,工作再多都毫無怨言,只管去做。容非看在眼中,竟有些同病相憐的情緒生出。
聯想到自身經歷,同樣是被人擺弄命運毫無反抗能力。漸漸的,容非莫名覺得不忍心,再推拒劉向晨時,也有些有意識的成分在其中。
他還並未意識到,那邊劉向晨已說起些什麼,內容無非就是當初他第一次見米蘭時,米蘭也是一副笑臉,現在卻總是推拒云云。結果容非同樣如此,是否看不上他這樣的小人物?
話中意味仿佛自貶,但着實咄咄逼人。
容非已有些疲於應付,心中升起隱秘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