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有點田
算起來宋凝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回過家中了,就連八月十五都沒有回去,因為於他而言,那個家根本不算是家,那裏沒有絲毫溫暖,反倒讓人覺得冰冷和疏離。
不過在八月二十三這日,他卻提着些東西回了宋府,那時候宋淵正巧出門找老友飲酒對詩去了,只有張月蓮一人在家中。
乍一從下人口中得知宋凝回來的消息,張月蓮還有些發愣,接着便有些動氣了:「先前我到處都找不到他,眼下他倒是知道回來了,就說我還在忙,不想見他。」
想起之前的事兒,張月蓮便是氣惱不已,她不過是想幫娘家兄長要幾張花樣子罷了,結果非但沒有達成目的,還被韓度月那個卑jian的農家女羞辱了一道,甚至連自己的親兒子都絲毫不顧及自己的感受。
結果她不但在兄長面前失了言,甚至連丈夫都因此而愈發冷落她了,張月蓮只要一想到這件事,便氣得咬牙切齒,這時候聽到宋凝回來的消息,自然是不想見這人的了。
但這份怒氣沒能維持到下人退下去,就因為另一件事而消散了不少。
眼下家中每月只有一百兩銀子的開銷,這些錢花在吃穿用度上就已是捉襟見肘了,宋淵還要拿這些銀子去請那些所謂的老友喝茶吃酒,再加上府中那幾個頗得宋淵寵愛的妾室,每月最後能落到張月蓮手中的銀子自然是寥寥無幾。
若非她手上還有兩間鋪子在,只怕早就被餓死了,不過就算沒被餓死,這日子也是很不好過的。
這樣的日子最初張月蓮覺得簡直過不下去,幾次都想把宋凝這樣不孝的行為給說出去,但又擔心宋凝會惱羞成怒地把給家裏的銀子變成十兩、一兩,這才一次次地忍住了。
雖說眼下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但每每想起這件事,還是會覺得十分氣憤,被自己的兒子這樣對待,她這做母親的可不只是心寒。
而眼下宋凝竟然主動找上門來,那她是不是該……
&等等,」張月蓮放下手中五百文錢買來的,已經用了近半個月的胭脂,叫住了快要退出去的小丫鬟,「先不要急着過去,讓他先等着吧。」
雖然有些改變了主意,但張月蓮也不想就這麼輕易地去見宋凝,讓他多等一會兒也是應該的。
小丫鬟不知道夫人為何突然就改變了主意,但想到夫人的脾氣一向不好,也不敢多問什麼,應了一聲後,便退了出去。
另一邊,宋凝正坐在花廳里悠閒地喝茶、看書,他之前便料到自己可能要等上一些時候,便將這幾日在看的書也一併帶了過來,這時候正好可以靜下心來讀一讀。
這一讀就是半個時辰,宋凝看得有些累了,便放下書起身走到窗邊,看外頭已經有些泛黃的樹葉。
站了片刻,才瞧見自己的母親踩着看似悠閒的步子慢悠悠地走過來,但若仔細看去,便會發現她的步子一點兒都不悠閒,反而顯得有些凌亂。
張月蓮走進花廳,看都沒看宋凝一眼,直接在主座上坐了下來,眼睛瞥見一旁桌上尚未合上的書,心裏頭的火氣頓時又漲了幾分。
不坐在這裏乖乖地等着她,竟然還敢看書,真是豈有此理!
宋凝似乎完全沒感受到從張月蓮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怒氣,慢悠悠地坐回去後,竟又捧起書開始看起來,仿佛這花廳中還是只有他一個人。
張月蓮忍無可忍,咬着牙拍了下桌子,震得上面的茶具發出細微的聲響:「真是放肆,你難道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母親的嗎?」
宋凝這才抬頭看向張月蓮,臉上很明顯地帶着些訝然:「母親是何時過來的?怎麼也不叫兒子一聲,孩兒方才因不知母親何時會過來,便隨手拿了本書看,結果看書看得入迷,一時間竟沒有注意到母親,還請母親見諒。」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因為你讓我等了這麼久,我也不會看書,那就不會因為看書入迷而沒注意到你的到來,所以歸根結底這也不是我的錯啊。
張月蓮氣得不行,但想到自己剛剛的打算,終還是把滿腔的火氣暫時往下壓了壓:「你今日怎麼想到回來了?該不會是遇到了什麼處置不了的事,所以才想着回來找我的吧?」
&兒這次回來,確實是有事要與母親商議。」宋凝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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