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光從江夏緊閉的雙眼趟過時,熟睡中的江夏終於動了動眼睫毛。+他微微睜開眼睛,口中先是喃喃自語了一句:「這群傢伙拿來的酒,還挺烈的。」
這話一說完,江夏腦海之中立刻把昨天晚上的一切過了一遍。大明的酒,他再熟悉不過了。就昨天晚上自己喝的那點兒,雖然能夠讓自己喝醉,但絕不會讓自己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如今看天色,應當是午時已過。以自己今時今日的真氣,能夠使自己一覺睡過午時的,除了傳說中用陰節草釀造而成的千年醉以外,其餘江夏找不到還有其它東西能既有酒味,又有此功效。
這千年醉原本只存於傳說之中,是「摸金校尉」王鳳起連到七十八座古墓,最後才在「酒神」杜康的墓穴裏面,找到它的配方。
後來王鳳起因為感染屍毒,所以到京師來找易螃蟹求醫。易螃蟹幫他解毒以後,王鳳起因為不通藥理,所以也看不懂配方上寫的是什麼,於是便將那千年醉的配方送給了易螃蟹。所以這普天之下,能夠釀造千年醉的人,除了易螃蟹以外,再無第二人。
想到這兒,江夏忍不住暗道了一聲:「糟了。」他基本上已經猜到了一切,所以整個人立刻運轉真氣,把體內最後一點兒酒氣給逼出體外。然後他換了一身衣服,整個人從床鋪上翻身而起。
走出了驛站的大廳門口,門外只有張猛一個人坐在一個石墩上面,面前擺放在他那兩個標誌性的大銅錘。
江夏兩步走上去,一把將張猛的後頸衣領抓着,然後單手將他整個人給拎了起來。他沉聲喝問道:「人呢?他們人呢?」
張猛轉頭看向江夏,吞吞吐吐地叫道:「皇上,我……他們……」
「混賬!」江夏怒喝一聲,將右手小手指彎曲放在口中,然後吹出了一聲尖銳的嘯聲。緊接着便是一聲高亢的馬兒嘶鳴之聲,一匹毛色光亮的棗紅色純種汗血寶馬,從驛站的馬廄裏面奔跑過來。
這匹就是之前在太原時,袁寒秋送給他的那匹汗血寶馬,名字叫「追風」。
江夏二話沒說,一把拉住「追風」的韁繩以後,猛地一下翻身上馬。他雙腿一夾馬腹,「追風」兩隻前蹄立刻高高揚起,然後便猶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快地衝出了驛站。
眼睜睜看着江夏離去,張猛只能在後面大聲叫着:「誒!皇上,等我,等等我啊。」他手中拎着兩個大銅錘趕緊去馬廄里牽了一匹馬出來。可是翻身上馬以後,馬兒四蹄胡亂的蹋了蹋,然後一動也不動。
張猛心中着急,忍不住大聲罵道:「你個畜生,你倒是走啊你。再不走,你信不信我一錘下去讓你從此以後再也不用走了。」
馬兒聽不懂張猛的話,自然沒有任何反應。它又不是純血的戰馬,哪裏能夠負重得了張猛這麼重的身軀,還外加他手中那兩個幾百斤重的大銅錘。
張猛無奈,只好從馬背上翻下來,一臉惱怒地跺了跺地面。
再說京師這邊,蕭殺、千絕行他們這些人,費了如此多的周章把江夏拖在京畿驛站,為的自然不僅僅是高調回到京師。即便他們這些人平日裏都是精於江湖之事,不精於朝堂算計,但有作為軍師角色的王守仁和楊一清在,他們絕對不會不知道,江夏真正登基的主要癥結之所在。
所以當尹人面進了皇宮以後,他們第一時間傳召了朱載江。在乾清宮中,尹人面端坐於龍椅之上,等待着朱載江前來。
朱載江在千絕行和蕭殺的帶領下進入乾清宮,抬頭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龍椅上的尹人面。當然,此刻尹人面用的乃是江夏的模樣,所以朱載江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低垂着頭,儘量不讓尹人面看見自己憤恨的目光。
朱載江微微躬身,抱拳行禮,叫了一聲:「太傅。」
朱載江這一禮,執的乃是弟子禮。並非是君臣之間那種,需要下跪的禮儀。並且他口中所稱的也是「太傅」,並非是「皇上」。這證明了,朱載江心中並未放棄要重登帝位的念頭,同時也證明了,他並未真的把江夏當做皇上。
短短一個禮節,一個稱呼。所透露出來的消息,已經不少。尹人面心中眉頭暗皺,自己這些人之前所預估中,最好的情況便是朱載江自己甘心情願放棄帝位。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變得簡單,且單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