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巴陵城格外擁擠,因為在這幾天,大量讀書人提前來到,所有客棧已經爆滿。從八月十三開始,官府允許民宅接待外地客人,從八月十四開始,象州官府不得不求助景國的工部,從張衡世家調來一位大學士,在巴陵城外建立大量的簡易房屋,供遊客居住。
東城大街本就無比繁華,人群熙熙攘攘,接踵摩肩,但所有人見到那支隊伍,都露出怪異的神色,然後如同躲避瘟神一樣向兩側走去。
一些大膽的人諷刺咒罵,更大膽的則向隊伍的方向吐痰。
那支三千人隊伍的最前面,四個人抬着一個小木台,木台鋪着明黃色的桌布,台上有一幅裝裱好的書法作品,上面寫着四個字。
端木遺風。
孔子弟子眾多,但弟子中的富非子貢莫屬,此人不僅深研孔聖之道,更善於經商,曾一直出錢資助孔聖,甚至可以說,沒有子貢,孔聖恐怕無力周遊列國,沒有周遊列國的經歷,也難以完成後面的著作,自然無法封聖。
子貢姓端木,名賜,因此端木遺風原指儒家人經商,後泛指所有成功的商人。
在這四個字的左下方,則有一方朱紅大印。
大印之上有四個醒目的小篆。
積善天子。
僅僅是「天子」二字,就足以讓周圍的人避開,加上積善二字,部分讀過書的象州人都知道這是慶君最喜歡的印章之一。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語出《易經》的《文言》,乃是孔聖撰寫。
若在數年前,端木遺風賜字加積善天子印一出,兩側的許多百姓必然跪下,這可是慶君的御賜墨寶,比賜下的尋常之物更重要。
但現在,象州已經歸屬景國,再有人把慶君賜字堂而皇之拿出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能避則避。
許多人仔細打量隊伍里的人,這才現,這支隊伍前面的人大都身穿華麗的錦衣,一副商人做派,還有一些讀書人,同時有大量穿着艷麗的美貌女子,在隊伍的最後,是一些尋常夥計。
在慶君墨寶的正後方,一個雍容的女子緩步前行,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但美貌竟然不輸於那些年輕女子,可見年輕時何等動人。
「那是……迎芳閣的花青娘!」一個眼尖的人忍不住叫出來。
「嘖嘖,真俊啊,怪不得能鬧出那麼大的事。」
「有意思,有意思。慶江商行的花樓前些日子被方虛聖一鍋端,關的關,停業的停業,我還以為這些人知道怕了,偃旗息鼓,誰知道,竟然在八月十五這天上街,這是要當着全人族的面,從背後捅方虛聖一刀啊!」
「慶江商行真是不一般啊,這次是準備徹底撕破麵皮了。」
「花青娘就是因為拜慶君而成為眾矢之的,慶江商行的花樓就是因為拜慶君全數關閉,結果倒好,他們今天竟然托着慶君的墨寶去東城外迎接慶君,這簡直是打景國官員耳光,打景君和太后的耳光,打方虛聖的耳光啊!換我是方虛聖,絕對忍不了!」
「八月十五一到,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看來,慶江商行的人今天要搞一場大事。」
「之前雙方交手,各退一步,也就沒事了,今天竟然托着慶君的賜字去迎慶君,已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葛家若打不倒方虛聖,只能灰溜溜離開象州,回到慶國,龜縮起來。」
「回慶國?做了這種事,方虛聖可能放他們回慶國嗎?我就不信他們能安然回到慶國。」
「呵呵,這真是裏應外合,圖窮匕見啊。他們就差張口承認自己是內奸,若是景國眾官連這種人也不抓,那我明天就拖家帶口離開象州去啟國,這種國家的官員,已經爛透了。」
「別急,那些狗官不管事,但方虛聖在,他們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方虛聖?呵,方虛聖才成名幾年?葛百萬那個老狐狸在幾十年前就在已經成為慶國的大商人,既然他捨得把慶君賜給他的墨寶拿到這裏,讓這些人捧着去面見慶君,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讓方虛聖不敢追究!你們想想,慶君要是知道方虛聖能贏,會來這裏受氣嗎?顯然,慶君認定方運必敗無疑,葛百萬恐怕也明白這一點,所以調動如此多的人,完全不給方虛聖留面子。」
「唉……說的也是。慶君來岳陽樓文會,肯定是黃鼠狼給